是美化語。在那之前,男人從沒有見過任何人有這樣一雙眼睛。那裡面沒有喜悅,沒有痛苦,連男人曾經在戰地醫院裡見過的那些重傷瀕死的傷病眼裡的眷戀、絕望和迷茫,一概沒有。
“呵,一點沒變嘛。”
男人低聲自言自語的握緊了檔案和照片。
就在剛剛,他還在擔心,這幾年來女孩的外貌會不會變得太多,以至於就算親眼看到他也認不出來。
這並非不可能。儘管身為埃雷波尼亞帝國的情報人員,他為之自傲的記憶力,即便在年過四旬的現在仍然未見衰退的跡象。但正好處於生長發育期的小孩子,成長的速度可是讓人吃驚呢。骨骼和氣質的變化,只要半年就會變成看上去完全不同的一個人。
更何況,從雷米菲利亞經列曼轉來的情報,因為事起倉促,根本來不及附上目標最近的照片。他就只能憑著數年前的照片和記憶行事。
“一點沒變?”
男人微微皺起眉頭,猛然覺得自己的心微微一痛。
那個孩子,就算呆在親生父母的身邊長達數年,到頭來居然還是能被自己一眼認了出來。那雙青金色的眼睛,那頭毫無生氣的灰色長髮,以及數年來都未曾明顯成長的身體……
她的父母,真的有好好的待她嗎?真的有關心她的身體和精神嗎?真的將痛失愛女數年所積累下來的愛意和痛悔都傾注到了她的身上嗎?
目前看來,答案,已經非常明顯了吧。
“混蛋……”
他低低的罵了一句。不知道罵的是自己,是女孩的父母,還是那個對他露出媚笑的神。
實現自己願望的,真的是七曜教會所宣揚,仁慈的空之女神愛德斯嗎?
……說不定,是那個有著“d∴g”這樣奇怪名號的教團所尊奉的惡魔呢。
“准將!”
在另一個視窗監視的年輕人忽然出聲。
“嗯?”
“那兩個好像是黑狗!”
“唔?!”
他再次輕輕撥開了窗簾。
三個少女中,有一個正匆匆忙忙的順著街道往東去了。他和部下都認識那個女孩,她是克洛斯貝爾水平最高的導力工房“原點”的學徒,他辦公室的市內導力通訊器,還是她的師傅基約姆帶著她一起裝的。
她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應該是那個男人的原因吧。畢竟那個名叫蓋伊的男人是個讓人難以置信的老好人,在西街這邊的年輕人裡面,人氣是很高的。
而另外兩個人……
第一眼他就幾乎可以肯定,部下的判斷是準確的。那兩個具有典型的黑髮黑眼東方人特徵的少女,有極大的可能就是卡瓦爾德的情報員。
雖說在這克洛斯貝爾,東方移民的數量也很多,但——
雖然被灰髮的女孩牽著衣角,但那個雙馬尾的少女無論站立,還是走路,甚至爬上臺階時,都不自覺的昂首挺胸,脊背和脖頸就像綁了根鐵棒一樣直。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匕首。
這姿勢實在太熟悉了——再標準不過的軍人做派。
“到底是卡瓦爾德的暴發戶,居然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曉得掩飾……”
部下小聲譏笑著同行。
作為新崛起的聯邦制國家,卡瓦爾德共和國雖然在國力和軍力上足以與老牌強國埃雷波尼亞相抗衡,但情報應該是個什麼樣的行業,他們卻並不很清楚。
共和國的情報系統雜亂無章,屬於政府、軍隊乃至政客私人的情報組織各具特色,軍人、流氓、黑幫分子、殺手……乃至於從埃雷波尼亞叛逃的前情報人員都被使用。
儘管如此,對因體制陳舊而人才逐漸凋零的帝國情報組織來說,這也是個極其難纏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