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寧氏有怨,你落雪降於青松,是要‘血送’我寧氏,需得將你妖氣禁錮方得禳解……可這妖道又說諸子居中者當為帝……這妖道胡言亂語,我剮了他……你莫怪我,莫怪我……”
他神情迷亂,說的話漸漸涉及內宮隱秘,鳳知微和賈公公都覺得不能聽下去,賈公公將她一拉,道:“大妃,陛下剛才的意思是要您去取金匣,請隨我來。”
鳳知微“嗯”了一聲,也沒問什麼金匣,賈公公不會說的。
她的心思還在剛才那段話上,天盛帝說的似乎是寧弈的母妃,那女子後來的一段悽慘遭遇,原來和那張真人的推算有關,但張真人那句諸子居中者當為帝,天盛帝兒女中序譜共十一位,寧弈排第六,正是居中,可不指的正是寧弈?
聽皇帝口氣,當初對張真人的道術還是相信的,鳳知微此刻才有點明白,為什麼皇帝對寧弈的態度一直很古怪,既想委以重任,又時時提防,既時時提防,卻也總在給他機會——原來他糾纏在當初寧弈母妃那段古怪歌謠和張真人預言之間,自己也不知道該信哪個,心意浮沉,竟然沒有定數。
如今呢?皇帝到底心中怎麼想的?他病成這樣,還是沒召回在南部監軍的七皇子,這皇位,最終還得給寧弈吧?
“大妃,請進去吧。”賈公公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一抬頭,竟然就在密殿前方,卻不是進入下層密殿的那個門戶,而是邊側的一扇小門。
她記得那年寧弈帶她來的時候,似乎並沒有這扇門,想必是後來添的,她的眼神在下方密殿的方向瞟了一眼,有點遺憾天盛帝這次竟然沒有去那地下一層。
隨即她見賈公公開啟那密室的門,垂手立在門邊,更遠處門外,御林軍侍衛總管按刀守著。
“奴才不能進去。”賈公公恭謹的道,“請大妃進去將金匣取出立即出來,裡面所有的東西都不能隨便亂動,否則……”他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了鳳知微一眼。
鳳知微頷首表示明白,緩步進入,剛進去就眯起眼睛——四面都是鏡子,明光耀目,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反射在鏡子中,門口賈公公直勾勾的盯著,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會被看在眼裡。
她按著賈公公的指示,在牆面上浮雕的“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時從經,萬姓允誠。”十六個字中,先後按了“日、辰、經、允”四個字,隨即一陣軋軋連響,一個黃金小抽屜慢慢從牆面裡彈了出來。
鳳知微眼角一瞥,心中一顫,最先看見抽屜左邊的黃金令箭。
如天子親臨的御用令箭,代表著在任何時候的帝京都暢通無阻,並有對鄰近軍隊的指揮之權。
帝京因為皇帝的病重,已經戒嚴,她現在看似風光無限出入宮禁,每天御林軍軍容嚴整相隨,其實這正代表著不被信任,不過是為了將她看緊一點罷了,她這個假公主假大妃,實在不穩當得很。
就算皇帝打消了對她的戒備和懷疑,還有寧弈呢?皇帝攔不住她,寧弈可不會放虎歸山。
她最近看似悠閒陪皇帝看山看水,其實心中焦灼難以言表,草原已經按照朝廷命令出兵,但只有她知道,順義鐵騎進關之後一定會改變路線,她必須在草原鐵蹄踏破天盛城池前出京。顧南衣匆匆來了一趟見過她,立即被她趕出帝京到華瓊那裡去了,她害怕再耽擱下去,連顧南衣都可能被陷在帝京,可想了很多走的辦法,卻始終沒有萬全之策。
心中念頭急速閃過,她並沒有多看令箭,視線多停留一眼,賈公公都可能會懷疑。
令箭旁邊是一個密封的金色匣子,三層火漆密封,她從鏡子裡賈公公的眼神中知道這是要拿的東西,取在手中,按賈公公的指點又關上機關。
關上機關的那一霎她手指動了動,有點動手的衝動,然而看見外面黑壓壓的一片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