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直說:“你嘴還很硬是吧,既然你不稀罕看電視,那就繼續在裡面反省!”
爺爺見這場景急了:“家直,有你這麼當爹的嗎?大過年的,你看哪家把孩子還關著!”
木家直說:“他不給我下軟話,難道我還要給他說軟話?只有兒子求老子的,哪有老子求兒子的?真是不知好歹的東西!”
婆婆也焦急地乞求道:“渺兒,你就別那麼倔那麼犟了,認個錯,我們都不會和你計較的,改正就好。”
林易渺說:“我哪裡錯了?我改什麼?如果早生我四年,我不是學生身份,就不會總被那些人抓住軟肋,她不會被別人搶去!”
“聽聽,聽聽,把責任都推到當父母的身上了!”關響雲哼地一聲說,然後對著木家直說,“家直,你怎麼就不早生渺兒四年呢?你這不就有個當老師的兒媳婦了。”
木家直回到位置上說:“船下了灘了,無可救藥了,放他出來也別指望他感謝我們。”
林易渺大聲說:“你們關不住我的,我今晚就離開這裡,不惜一切!”
木家直吼道:“看來我非得關你不可了!關到你認錯為止!”
林易渺說:“關不住的,我不會留在這個家庭監獄!”
木家直說:“有本事離開了就別回來!”
關響雲說:“可憐我們一片苦心,家窮了,小廟就供不起大佛了。家直,你還指望老了依靠這個狀元兒子吃香喝辣光宗耀祖,我看都是空想了。靠自己吧,幸好我們這身老骨頭拼起命還做得動,從來就不能指望靠誰,也靠不了誰……”
林易渺已經不在乎他們放不放自己,也不想再聽他們不盡的責罵,他背起自己的挎包悄悄翻到陽臺,開始實施自己的逃跑計劃。這個家真有些黑色幽默,用他的獎學金租來的這套四室一廳雙衛的大房子,住下了一家七口人,現在卻成了他的牢籠,像是作繭自縛。他要逃離這個牢籠般的繭,而且再也不想歸來自投羅網。
陽臺的燈他有意開著,陽臺上有一條用白被單一分為二撕開做成的長長布繩,這是他上午就已經準備好的。布繩牢牢系在窗框上,很結實,他要趁著夜色從窗戶順繩而下。逃離這個家其實不算難,走不了正門就走窗臺。
在被囚禁的這幾天裡,他發現樓下住戶的窗外有一個水泥挑梁,與另一單元的樓道相連,有兩三米長,像座獨木橋。這樣的獨木橋懸在七層樓高的空中,但這是他今晚離開牢籠的唯一通道,必須鋌而走險。
別人全神貫注地看著春節晚會,林易渺全神貫注地沿著那條布繩從窗臺上滑了下來。在四處射來的微弱燈光中,他連踩帶滑地落在了那截一足寬的挑樑上,手牽布繩走鋼絲般地從這頭向那頭慢慢移去。室外又黑又冷,他看不清自己站在什麼樣的高處,只是盯著雙腳向挑梁的另一頭一點點地移動,不能有絲毫閃失。終於走到了對面樓房的樓道欄杆外,他正要跨上那欄杆跳到樓道上去,樓道上傳來了說話聲和腳步聲。他只好站在挑樑上一動不動地等那些人離去。
他好不容易從那幢樓裡出來,這條街上已是空空蕩蕩,尋不到什麼人影和車影,唯有燈光散發著有溫度的氣息。他搓著凍僵的手在街頭邊走邊等,過了好久才攔了一輛計程車,消失在遠遠的路燈之下。
他趕到寧文勝空無一人的家,準備離開利音。寧文勝一直不太放心他,回到老家也在電話裡問過他的情況,他不想再添麻煩,就故作輕鬆地說沒事,寧文勝也就不知道他所面臨的窘境。現在,他去意已決,把寧文勝家的鑰匙還回在床頭櫃上,把還沒來得及去買孔明燈的那疊錢放在鑰匙旁,並壓上一張紙條:“勝,我走了。上次借你的五千今後還你,這次借的用不上,先還了。謝謝你,好兄弟!新年如意!”他不敢給寧文勝打電話,怕自己一說話就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