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庭院中的青竹綠了又黃,嫩了又衰,反覆二年矣。
蘇良坐在院中,陳懷玉端坐一側,秦念這會兒倒是顯得緊張,手腳無處安放,唯有屋內吃著外賣的方歸最得自然。
“劍練得如何?”
這屬於是沒話找話了。
蘇良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就像他曾經說過的那樣,自己也是第一次當師父。
“回師父,練得還行。”
“哦”
沒了。
他不說話,秦念也不說話,頗有些大眼瞪小眼的感覺。
蘇良不說話是因為沒想好要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只能在腦海中不斷想著自家師父許久不見後通常是怎麼做的。
而秦念不說話是因為陳懷玉。
原本是有好些話想問、好些話想講,但在這位被自家師父當著大半個東洲的面說喜歡的女子面前,她有些拘束。
是師孃啊
而陳懷玉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嘴角含笑。
正所謂旁觀者清。
她現在反倒是最明白的那一位。
“許久不見,你就說這麼一句?”陳懷玉替秦念幫腔,但也點到為止。
“啊倒也不是。”
蘇良組織著語言,半晌後,他朝秦念揮手。
“靠近些來。”
“離這麼遠作甚,我有這麼可怕嗎?”
秦念踱步上前。
她倒不是怕師父。
而是對師父領著進門的師孃有些拘束。
雖然當初金蓮會時,這位生得極好的女子好說話得很,但萬一現在身份一變,又不好說話了呢?
秦唸到底是吃過苦,下意識地存著防備。
“之前你大大方方,如今卻有些束手束腳了。”蘇良打趣一聲,隨後抬手。
一抹綠球浮動,緩緩落於秦念臉頰上。
那道深入皮層的猙獰疤痕,被一點點抹去。
蘇良拍拍手:“對咯。之前想找丹藥幫你治治的,但品級低的沒有,太高的你又承受不住,現在倒是好了。”
只覺得臉上淌過一陣暖流,秦念以手掩面。
平日裡那有些膈應的感觸,此刻消失得乾乾淨淨。
“從你小師叔那乾飯的勁頭來看,這兩年想來過得還是不錯的。”蘇良微微揉了揉她的腦袋:“改天瞧瞧你的劍法,後天是荀師伯正式娶親的日子,我們小蓮峰得做些準備才是。”
秦念沒怎麼聽清,反覆摩挲著臉頰。
半晌後,她忽地直愣愣抬頭,問出了這樣一句話來:“師父您是不是怕我臉上這疤不好看後天去給掌門賀親時”
咚~
蘇良雙指成曲,輕輕叩在她腦袋瓜上,發出一道脆亮聲響:“胡思亂想什麼呢?”
秦念有些出神地望著他。
蘇良無奈,這次重重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沒好氣道。
“哪有當師父的會嫌棄徒弟的道理。”
“至少”
“小蓮峰沒有這樣的道理。”
思過崖底。
沐曉曉手指繞圈,捲起髮梢,靠著鞦韆,顯得漫不經心。
在她身前,有一團金光不斷跳動,試圖騰飛,可就是起不了身。
“沐曉曉!你這是何意!”
金光忽地一凝,再幻作人性模樣,聲音虛幻又沉重,像是關山夾帶著河流,既潺潺,也重重。
“我是天道化身,天道意志的代表,可知道你現在這般行事的後果?!”
話雖說得厲害,可沐曉曉卻是連眼皮都沒有抬。
她在想什麼呢?
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