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臉才能要過來,這日子真真是沒法過了!……
華子只有兩歲半,還聽不懂好賴話,但卻能分辨出自家親孃這是被人給欺負了,於是本就愛犯渾的小子嘴巴一撅,也不管地上有沒有雪粒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拽著雲芝的衣袖便蹬著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著嚎啕了起來。
這麼多年下來,村裡人什麼脾性大家夥兒心裡基本上也算是有底兒的。老李家的老頭老太太,也算是村裡兩朵奇葩。想當年能狠下心將大兒子丟到別人家不管不顧十幾年,後又能為了兒媳婦嫁妝鬧得滿村人知曉。不可否認,天下婆媳皆冤家,但這年頭,能與兒子兒媳都鬧成這樣的,還真不多見。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老李家這些個事兒每次鬧起來,但凡是個在丁槐村走動的,都能說出個五六分來。
雲芝是個伶牙俐舌的,華子又淚眼汪汪,聽到吵鬧聲兒出來勸架的鄰居一見這般模樣,忙上前將大人孩子從地上拽起來,又有個在村裡輩份比較大的嬸姨將老李太太拉倒一旁,半是勸慰半是諷刺道:“李家嬸子哎,你這是不準備讓兩個兒子給你養老了不?哪有做婆婆的總是這般臭烘自家兒媳婦的!”
老李太太本就正在氣頭上,一聽這話立刻不客氣地反擊道:“胡家嬸子,你家倒是不臭烘兒媳婦,你兒子都直接將他家那口子整弄到牢子裡吃排頭飯了,你連見都沒臉子見,還咋臭烘喲?”
這說的是那嬸姨的兒子胡建國和他媳婦的事兒,年初,胡建國他媳婦在看守所被拘了好些日子,一直到他丈母孃家湊錢給交上欠款和罰款,才將人從局子裡邊給接了出來。而胡家婆家這邊則連個露面的都沒有,一是因為覺得丟人;二是胡建國這些年因著賭錢滿地兒打饑荒,他的幾個兄弟都借遍了,也都得罪遍了,沒人願意站出來當這個冤大頭。胡家嬸姨被老李太太這話一堵,頓時噎得滿臉通紅,真真是好心白做驢肝肺,遂直接撒手不管了,只退到一邊看熱鬧。
於是這邊有幾個年輕的媳婦勸著,那邊老李太太卻繼續罵著,不外乎雲芝養不熟,見天兒回孃家,將婆家的好些錢都送到孃家給她兄弟花了等等。雲芝一聽這話,立馬炸了,將兒子往邊上一個媳婦懷裡一塞,拽開被牽著的手,擼擼袖子便向老李太太撞了過來。
老太太雖然不到六十,卻因著當年生大閨女傷了身子,又趕上六幾年全國農村修水庫,沒白沒夜地挖沙築壩落下了老風溼,這回兒的身子早不及當年硬朗,被雲芝這一撞,一個踉蹌便摔了個屁股蹲兒,尾巴骨被撞得鑽心疼。雲芝因為慣性,也跟著撞到了地上。兩人一著地,便不管不顧地掐了起來。
這下子大家夥兒可沒有敢上前勸的了,這回子上去勸架要是捱了掐,那也是白掐;要是沒勸好,一個說不對話,人家還會嫌棄你拉偏架,打心眼兒裡記恨你。
老李頭和林寶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般景象:地上有兩個狼狽的身影正可勁兒地互掐著,一群人遠遠地圍成一圈指指點點。隱隱還能聽到華子那稚嫩的小嗓門,此時因為哭得太久早已變得撕裂尖銳,卻仍舊不停歇地嚎著。
林寶趕緊扔下農具,將滿臉淚珠鼻涕正在鄰居媳婦懷裡掙扎的兒子接了過來,拍了拍其後背,讓他打了個哭嗝兒,又自娃子前肚兜裡掏出圍嘴兒給他擦了擦眼淚鼻涕,輕聲哄了起來。那媳婦在一旁瞅見了,還有些半是羨慕半是嘲諷地誇道:“林寶照顧兒子,倒是個心細熟練的。”
林寶憨厚地朝她咧了咧嘴,卻扯不出幾分笑來應承,只得繼續閉著嘴巴不說話。
至於李老太太和雲芝那邊,早就由老李頭一人一鐵鍁給打散開了。老李頭那兩鐵鍁下得狠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