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蕊繼續奔跑著,馬蹄,揚起碎雪,發出“噗噗”的聲音,顯得那樣急促。她的眼光,望向霍帥,霍帥的臉上,有一絲傷感。她將眼光一移,望向平川,平川的臉上,是隱忍的沉痛。她再將眼光,轉向她認識的那些帥官和將軍,可他們,都是悲傷的表情。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要把眼光迴避?不敢看她,不敢同她對視?
寒蕊還在微笑,她心裡有些狐疑,卻一刻也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尋。
北良呢?怎麼沒看見北良?
北良,是能給她一個答案的,到底,出什麼事了?
可是,她沒有找到,她努力地尋找,眼光,巡視了一遍又一遍,北良呢?她這樣盛裝地迎出來,就是為了他,他難道,不出來看她一眼?!
白馬終於在霍帥跟前停住,寒蕊把頭一偏,笑著,歡悅的問:“北良呢?”
所有的人,都沉默著,沒有回答。
“他在墊後嗎?”寒蕊笑得很甜:“霍帥你故意磨他耐性?!”
霍帥靜靜地望著寒蕊,嘴唇哆嗦了一下,仍舊是一言不發。
“軍令麼?”寒蕊又笑了一下,一躍下馬:“今天是什麼日子?就不能通融一下?”
霍帥緩緩地從馬上下來,默默地在寒蕊跟前跪下。
眾將也都下馬,跪在雪地上。
“怎麼了?”寒蕊莫名其妙,但她再傻,也覺出了不尋常,她掃視了一眼跪在腳邊的將軍們,忽然蹲下身去,急促地問霍帥:“北良呢?”
霍帥低下頭,雙手撐在雪地裡,不答。
“北良呢?”寒蕊的心瞬間往下一墮,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站起來,衝眾將喊道:“你們都跪著幹什麼?起來說話!誰告訴我,北良到哪裡去了?!”
可是,沒有人回答。寒蕊的聲音落在雪地上,就好象被雪埋掉了,沒有一點痕跡。她緋紅的身影,站在眾人之上,孤獨而絕望。
“北良到哪裡去了?誰能告訴我——”寒蕊的聲音幾近瘋狂,繼而是絕望的淒厲:“北良到哪裡去了?誰能告訴我……”
回答她的是死一般的沉寂,帶給她的是更深的恐懼。
“告訴我,北良在哪裡……”她手足無措地,在原地打著轉,恐慌著,哀求道:“我求求你們,告訴我……”
她的聲音,傳入耳中,就象一把刀,剮著他的心。平川一咬牙,站起了身:“我告訴你。”
寒蕊淚光瑩瑩,走向平川,她瞪圓了眼睛,努力堅持著,不讓眼淚落下來,滿臉的期待,擠出一絲微笑:“他在哪裡?”
平川默然地,輕輕地朝身後,擺了擺手。
士兵牽過來一匹馬,馬背上,馱著一個人。那人,就安靜地趴在馬背上,垂著雙腿,一動不動。平川微微地抬了抬下巴,士兵望了寒蕊一眼,將馬背上的人輕輕地放了下來。
北良安靜地,仰天躺在雪地裡,就象睡著了。他頭盔上的紅纓還在風中飛揚,但他,卻安靜地,閉著眼睛。
“北良……”寒蕊輕輕地呼喚了一聲,渾身禁不住象篩糠一樣地顫抖起來,腿也軟軟地,沒有了力氣,身體,就這麼不可控制地,往下癱去。
站在她身後的平川,默默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提起來,站好。
她忽然抓住了平川的胳膊,回過頭來,對著他展現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他,受傷了,是吧?”
平川定定地望著她,沒有吭聲。
風吹起了她的髮梢,絲絲縷縷的發,拂過她蒼白的臉,她就這樣,固執地,望著平川,等待著他的回答。可是,他也同樣固執,決然不開口。終於,他看見,她眼裡最後一線希望淡去,散去,只剩下黑眼珠中的空洞和迷惘,只剩下無邊的雪野散發的青色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