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晟確實是在看柳筠,想的也確確實實是眼前人,她那個慘澹的笑容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那慘澹恐怕不僅僅是因為烏月,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有來自親近之人的背叛和傷害。
裴晟輕輕搖晃著扇子,鼻尖起了癢意,一聲不大不小的噴嚏從胸腔噴薄而出,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響亮,嚇地點著下巴一下一下打盹的柳筠抖掉了手中的書,她支起自己在混沌睡意中的身子看過去,那張似白玉的俊顏頂著鼻頭一點紅有些懵懂地看過來,他顯然也被自己的這突如其來的噴嚏給嚇到了。
「世子爺怕是染了風寒。」柳筠並不是很意外的給出了自己的結論,她就說他的身子弱,昨晚頂著一身濕透的衣服在走廊裡吹冷風走上一遭,不得風寒才怪。
裴晟從那雙眼裡看到了,我說的沒錯的意思,奇怪的是,他竟然也能知道她說的沒錯指的是什麼。
可他不能惱,因為惱了彷彿就認證了她所說的是事實,他起身,拿扇子輕敲她的頭,「我這樣都是因為誰?」要論翻臉無情,過河拆橋,誰能比得過自家夫人。
他說的話柳筠沒有辦法反駁,雖然不想承認,他說的也沒錯,縱使他身子弱,可沒有昨晚落水那一遭,應該也不會染上風寒。
「碧荷,去給世子爺熬碗薑湯。」柳筠側過臉,避開他的扇子,吩咐碧荷。
碧荷應是剛要退下,裴晟慢慢悠悠地開口,「給你們世子妃也來上一碗吧,畢竟我們昨夜,」他頓住話頭,把重點放在我們和昨夜四個字上,柳筠忍不住拿書拍向了他那把破扇子,他就不能不提昨夜。
「我們昨夜不是一起落的水?夫人打我幹什麼?」裴晟看著她嬌紅又氣惱的臉,總算是報了說他身子弱的仇。
碧荷含笑應是,世子爺逗人真的是逗上了癮。
裴晟對於逗別人並不感興趣,但逗自家夫人這件事,確實是有點上癮,看著那雙冷靜自持的眼睛先是染上一點羞,又添上一點惱,最後羞惱相加地斜著眸子睨他,那種趣味用其樂無窮形容也不過分,總之,不能為外人道,只能自己細品。
柳筠不再理他,又躺了回去,乾脆拿書蓋在了臉上,緋紅順著皎皎如雪的脖頸途徑衣領往更深處蔓延而去,裴晟的扇子輕搖慢晃,眼裡笑意漸深。
躺著的人突然從床上起來,蓋在臉上的書七翻八滾的落到了地上,裴晟挑眉嚴陣以待,看這次被咬急的兔子準備把牙伸向哪裡。柳筠看著他,眼底凝羞,但並不退縮,面上有鄭重也有嚴肅,「世子爺,昨夜的事情,我們能不能就此揭開不提。」
裴晟看著她的臉色,意識到自己過分了,止住輕晃的扇子,輕點自己鼻樑,「抱歉,是我失禮了。」他微微服下身子,拱手作揖,「還請夫人原諒我的冒犯之處。」他不應該拿這種事說笑。
柳筠沒想到能得到他這麼個一本正經的道歉,她彎下腰去撿地上的書,裴晟已經先她一步,把書給撿了起來,她坐在軟塌上,處於高處,他半蹲在地上,處於低處,四目相交,柳筠先一步移開視線,「三個月期限之前,我希望我和世子爺還是保持我們約定的合作的關係。」
裴晟拿著書的手一頓,然後把書遞到了她的手上,「當然,總之是我逾矩了,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計較。」
柳筠自然有大量,看在他認錯態度還算好的分上,她不會和他計較,但也不會放過這個談條件的機會,「回去後,我想和世子爺分房睡。」
看她的神色,就知道這話肯定已經在她肚子裡憋了好久,他連手帶書一塊兒收了回來,「這個不行,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沒錯,但在別人眼裡我們就是夫婦,所以分房不行,我擔不起冷落世子妃的罪名,換一個。」
柳筠本來也沒打算他能答應,她做思考狀,少頃後開口,「分房不行的話,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