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那過世的老爹還殘有餘威,她一個沒有教養的女人能跟你平起平坐,給你捶背敲腿都不夠格。”
“你這張嘴呀,我看不比陳太太的差,死的能被你說成活的”,墨茹經熙萍噼裡啪啦的一頓評說,心裡痛快了幾分,自嘲道:“細想下,我還不如那個陳太太呢,她男人在外面偷女人,她眼不見心不煩,可我呢,憶祖馬上要將那女人和孩子帶回家來,我是不能吵不能鬧,得裝出歡歡喜喜的樣子,打落了牙齒自個往肚子裡咽。”
熙萍不曉得墨茹和墨蓉之間有何等解不開的深仇大恨,墨蓉深得老爺的喜愛,日後總是要巴結的,熙萍不願多說她的醜話,讓人聽到了傳進她的耳裡對熙萍不利。
於是熙萍含糊的迎合,“是啊,太太你真不容易,像你這樣心胸開闊的女人世上少見。”
墨茹把魚食“刷”的拋進池子裡,盪漾開一圈圈的漣漪,她自言自語道:“你不用同情我,同情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就寵著她護著她,溫水煮青蛙不就這個理。”忽然她手指池心, “熙萍,你瞧,果真有錦鯉吃到撐死,嘖嘖嘖,一條傻魚啊,你以為你得到的最多,死的也最快。”
她嘆口氣,微閉上眼,盤起佛珠唸唸有詞。
“太太,我去瞧瞧少奶奶好些了沒有。”
“不必了,森兒在那守著呢,你去吩咐人收拾出兩間房,床單被褥,臉盆毛巾之類的全部換成新的,胭脂水粉頭油香皂得備上,到百貨公司挑最貴最好的買,到鋪上取幾塊時興的上等料子在房間裡擺著,回頭再問問小桃,凡是少奶奶有的稀奇物件,周家的大小姐這邊一樣都不要缺,記下了嗎?”
“我記下了太太”,熙萍遲疑著,“少奶奶若是知道了再動胎氣,身子怕是吃不消。”
墨茹笑,“所以我才讓你去操辦呢,等老爺回來,你告訴他這些都是少爺吩咐下來的,少爺給大小姐置辦屋子,少奶奶傷心過度,惹得她差點流產。一面是寶貝閨女,一面是待產的兒媳婦,這個棘手的難題老爺總是避重就輕,我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想點法子提醒他,順便點撥點撥那些不該來的人。”
熙萍心中一驚,不再有話。
裡屋內,王大夫看著淑慧喝完湯藥,靜候了一會,和滬森走到隔簾後。王大夫說道:“大少爺,少奶奶的脈象平穩,盜汗漸無,湯藥吃盡並無異常,多加調理的話,七天之後便能下地走動了。再者,平日裡要多留意少奶奶的情緒,反覆無常的喜怒不定容易造成早產。”
滬森道:“好的,多謝王大夫,你慢走。”
“王某應該做的,少爺,我明日再來。”
一個丫鬟走過來送客,滬森坐回床邊,望著淑慧蒼白無顏色的鵝蛋臉發了會呆,把她露在外面的手放回到蠶絲薄被裡,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糖盒,取了一粒薄荷糖放進淑慧的嘴巴里。
淑慧的眼角淌出淚,帶著輕微的笑意,“滬森,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
滬森扯出一絲笑容,“小時候你生病不肯吃藥,每當你哭鬧不停的時候,你母親就喊我到你家去哄你,我說淑慧喝完藥有薄荷糖吃,你就會乖乖的把藥喝了。別人跟你說這話沒用,只有我說了管用,因為你覺得我給你的薄荷糖是最甜的。”
“是啊,有幾次你生病了吃藥,我還搶著替你吃,被你笑話了好久,你說我是貪吃的小丫頭,可誰讓你的薄荷糖那麼好吃呢,我至今也想不明白為什麼。”
滬森哧哧的笑,“其實很簡單,小孩子有什麼高超的辦法,我不過把每顆薄荷糖在糖粉裡又滾了一遍,你剛喝完藥嘴巴苦,當然越甜越愛吃。”
“說起來真讓人懷念,我從小性格孤僻,只和你關係要好,你領著我去爬樹摘果子,下河撈蝌蚪,和欺負我的人打架,每一天都開開心心”,淑慧沉浸在回憶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