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林小滿有饒有興趣的語氣說出這個一邊是鳥一邊是花的比喻來時,心裡就有點堵。
半塘鳥………
這雨久花種不得了。
“那樣看起來挺奇怪的,還是就種鳳眼蓮,清爽。”
林小滿反問:“那為什麼不只種雨久花呢,這名字也好聽呢。”
徐衛國哼了一聲,繼續剷雪鏟爛泥,他才不要給她種一池塘的鳥出來呢。光他這一條就頂破大天了。
徐衛國一個人幹活,林小滿努力地監工。池塘很大,佔地有好幾畝。
中午的時候,林小滿做了兩碗麵疙瘩湯,端到塘邊給徐衛國吃了。她有午睡的習慣,再加上被折騰得夠嗆,就問徐衛國睡不睡。
徐衛國想了一下,就拒絕了。
“我要一鼓作氣把這塘鏟完,晚上回家陪爸吃餐飯。今天……是我媽的生辰。”
“啊?那我們不鏟這什麼泥了,趕緊回家陪公公吧?”
“做事要從一而終,起了頭的事,就要幹完。我爸不會有意見的。”
林小滿就跑去睡了一會兒,睡醒之後,就執了一隻筆,拿了一沓畫紙,端了只小凳子,來池塘邊坐著寫生來了。
徐衛國見她在畫他,就幹得更起勁兒了,各種帥得不要不要的造型,拗得極是順溜。
到最後,他鏟完了塘過來一看,臉立馬黑了。
黑臉的徐衛國襯著臉都紅透了的林小滿,相映成趣。
徐衛國看著畫上的風景畫,庭院深深,白雪皚皚,灑金梅迎風招展,美不勝收。
可是這畫上……除了景兒還是景兒。
他去了哪裡?
他這造型白拗了?
“你畫了這麼久,就一直在畫院子畫雪畫花?”徐衛國語氣不善地盯著林小滿問。
林小滿小聲地嗯了一聲兒,拿著畫紙起身就要往屋內走。徐衛國總覺得她有些形跡可疑,畫花畫雪畫院子畫池塘,連石頭凳子都畫了,獨獨沒畫主人公,這有點說不過去啊。
而且,她紅什麼臉?
不,不對,他看到只是最上面一張畫。他也同時想了起來,當他抬步走過來的時候,林小滿突然就把散在一邊的畫紙全壘起來捏手裡不畫了。
徐衛國立馬湊近林小滿,雙臂一伸,把她圈住,沉聲問:“小滿,還畫了什麼?給我瞧瞧。”
林小滿就紅著臉把畫紙遞到了他面前,弱弱地說:“看了不許笑。”
徐衛國放開林小滿,一張一張仔細地看,十七張畫紙裡,十六張全是他,唯一主角。
躺在床上,用軍衣遮了面,肌肉虯結,氣勢逼人的他。
第一次當她面洗澡時,赤條條的他,著重描的是他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和子彈孔。
招待所的房間裡,面無表情對她說我願意執行你這個任務的他。
拿了倆個飯盒,站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猶如王者的他。
聽到蘇一白提龍貓時,眼中突然閃過一縷哀傷的他。
耳朵被咬傷了,皺眉沉睡的他。
拿了本小人書,一本正經地講故事,眼色暗沉,計劃著拐她上床的他,這畫還配了一句旁白。
‘大老虎:捅鼻孔,一陣奇癢……心好癢癢。渾然不知道即將被老虎叨上床的可憐小滿:大爺,求放過!’
車子撞過來時,像一顆炮彈飛奔而來,英姿颯爽,恍若天神的他。
種土豆那天,退去了一身鐵血氣息,像個農夫一樣掄著鋤頭,卻還是帥氣逼人的他。
坐在高粱地裡,身上落滿螢火蟲,輕輕笑著的他。
手裡端著一頂軍帽,筆挺走向灌木叢,面沉似水,眼裡壓著風暴和怒意的他。
躺在蘆葦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