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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部分

內卻久無人答,不由眉頭一皺,驀地邁開大步,走向莊門。楚宮忽地跨上一步,森然道:“且慢。你方才口出不遜,瞧不起分香劍術,是不是?”梁蕭冷道:“不錯,分香劍術,不過爾爾!”楚宮雙目怒睜,手挽劍花,直刺過來。梁蕭竹劍揮出,輕描淡寫,壓在楚角劍脊之上。這一劍深得歸藏劍中“兌劍道”之法意,兌者沼澤,其要旨之一,便是由內力中生出無窮黏勁,封鎖對方兵刃。一時間,楚宮手中鋼劍彷彿陷人極黏稠的淤泥中,無從使力,不覺大吃一驚,收劍疾退。梁蕭舉步跨上,竹劍貼在他劍上,隨他東西,倏忽之間,二人進退如風,飄出數丈之遙,楚宮始終無法擺脫分毫,頓時想起,當日雲殊也曾用此奇法將自己長劍壓住,心頭不覺慌亂起來。

楚羽終究出身楚家,見兄長當眾受挫,孃家百年聲威便要墮地,再想起方才受辱情形,大生同仇敵汽之心,飛身縱出,一劍飄飄,刺向梁蕭脅下。梁蕭足下一旋,竹劍橫擺,將楚宮帶了個踉蹌,撞向楚羽的劍鋒。楚羽心下大駭,半途中硬生生將長劍橫移四寸,正好送到楚宮劍下,這一下早在梁蕭算中,當即竹劍猝沉,只聞金鐵交鳴,又將楚羽長劍粘住。

“天香雙劍”垂名武林三十餘載,今日卻被後生小輩用一把竹劍製得動彈不得,一時眾皆愕然。便在此時,忽聽莊門處,傳來一個女子聲音:“爹爹‘雲橫秦嶺’;姑姑‘香蘭含笑’,‘春水盈盈’!”

常言道:“病急亂投醫”。楚氏兄妹聽得這話,也不顧真假,楚宮使招“雲橫秦嶺”,身形微轉,長劍帶著剛疾之勁,飄然一橫;楚羽劍尖亂顫,彷彿蘭花吐蕊一般,正是招“香蘭含笑”。梁蕭只覺這兩把劍躍躍欲起,方要催勁壓服,忽見楚羽腰肢婉轉,以腰帶肩,以肩帶臂,以臂帶劍,劍上勁力瞬間變化三次。

梁蕭虎口一熱,竹劍微微彎曲,情知如此下去,竹劍勢必折斷,只得勁力內收。楚氏兄妹劍上一輕,兩把精鋼長劍倏然收回。場中頓時彩聲雷動。

梁蕭目光一轉,遙遙望去,卻見一名藍衫女子,婷婷立在莊門之前,梁蕭見得此女,心神陡震,脫口叫道:“是你?”這女子不是別人,卻是楚婉,她眉目姣好如故,只隱隱透出愁意,梁蕭正要問她二王訊息,楚婉卻已娓娓道:“三叔公午睡已醒,特命我相邀各位,入莊一敘!”

梁蕭只得將到嘴的話嚥進肚裡,將竹劍插回腰間,大步進門,楚氏兄妹自知阻擋不住,無奈左右讓開。一群人各懷主意,魚貫入莊,順著青石小徑前行,只見莊內百花盛放,左一簇薔薇,右一叢蜀葵,東有剪春羅,西是滿地嬌,十樣錦在前,美人櫻落後;夜落金錢亂如斑斕豹紋、纏枝牡丹豔若傾城佳人,繽紛錯落,爭奇鬥豔。眾人嬌色滿目,芬芳沁脾,一時心曠神怡,爭鬥之心不覺大減。

行出二里有餘,前方路盡,只聽水聲叮咚,一道碧玉也似的清泉瀉出石隙,白花間流過,獨木小橋飛架其上,橋對岸花木搖曳,掩著一座粗粗搭就、拱梁曲柱的八角小亭,樑柱之上,尚有如鱗松皮,未曾剝落。

梁蕭尚未過橋,便聽有人朗朗吟道:“處世若大夢,胡為勞其生,所以終日醉,頹然臥前楹,覺來盼前庭,一鳥花間鳴。借問此何時,春風語流鶯……”尚未唱完,一個嬌媚女聲煩亂道:“酸裡酸氣,難聽死了!”梁蕭聽得這聲音,心神一震,定在當場。

只聽吟詩那人哈哈大笑,笑聲如龍在天,清壯蒼勁,說道:“楚某不論說什麼都是酸的,但想必梁蕭放個屁也是甜的。”那女聲啐道:“你才吃屁!”梁蕭心中撲撲亂跳,分花拂柳,緩步過橋,但見楚仙流抱膝坐在亭前石階上,意態疏懶,攬杯遠眺。離他不遠處,一名綠衫女子背向俏立,一雙素手捂著雙耳,肩頭起伏,似乎怒氣未平。

梁蕭望著那女子背影,心中竟有隔世之感,方要舉步,但步子僵硬,欲要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