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天魔舞”既為樂舞,隨樂而舞,樂曲是其根本。這套“天魔曲”純以精神力蠱惑敵手,對手定力越高,樂女精神力也相應加強。這些樂女自幼修練此曲,不但深明樂理,抑且內功了得,加之管絃合奏,威力奇大。此番對付花生,兀自未盡全力,而此時被梁蕭這奇怪嘯聲一攪,頓被逼出渾身解數,竭力與那嘯聲相抗。殊不知,“十六天魔曲”雖然千錘百煉,堪稱樂中極品,但終究只是人類之音。梁蕭口中嘯聲卻出自瀚海長鯨,乃是鯨族經歷億萬斯年悟出的天籟。與之相較,人籟自然落了下乘。
又過片時工夫,眾樂女漸漸抵禦不住,香汗如雨,羅衫溼透,露出玲瓏身段。眾舞女也停住舞蹈,紛紛搖鈴助陣,但二十七人聯手,仍是抵不住梁蕭的怪嘯。急管繁弦間,只聽那嘯聲忽如一隻鷂鷹,倏地躥入雲中,拔了一個尖細若鋼絲的高音。剎那間,錚錚數響,琵琶胡琴相繼斷絃;那嘯聲卻悠悠乎乎,在極高處盤旋數息,細細耍了個花腔,更拔數分,只聽噼啪之聲不絕,龍笛簫管都生出長長的裂紋。
“十六天魔舞”純以精神制敵,一旦敗落,立時反噬其主。眾女藝成以來,從沒遇上如此強敵,當真是騎虎難下,唯有守著哀弦危柱,苦苦支撐,再也無暇對付花生。花生禪心深厚,束縛一解,頓然清醒,定睛往場中一瞧,心中大奇。只見那群天魔女為嘯聲所趁,身不由主隨之起舞,時而陀螺亂轉,時而滿地翻滾,或者抱成一團,扭腰摸臀,醜態百出,那還稱得上“天魔”二字。花生越瞧越覺滑稽,終於忍耐不住,裂開大嘴,呵呵大笑起來。他這一笑,如便春風融雪,身上殘存的精神異力頃刻瓦解,眾女神色慘變,口角溢血,一個個歪歪斜斜,癱在地上。
花生大感驚訝,搶到蓮萼身前,欲要扶她起來。忽地一道灼熱掌風撲面而來,花生頓覺眼鼻酸熱,扭身出拳。拳掌相交,龍牙挫退半步,只覺內腑滯澀,氣機不暢。花生趁機攙扶天魔女,眾女不想他竟然如此好心,又驚又愧。龍牙顧著換氣,無暇阻攔,眼睜睜瞧著花生扶起諸女,心頭驚怒:“這小和尚接了老衲一掌,竟然若無其事麼?”梁蕭大袖再拂,收了嘯聲,長聲道:“八思巴,還有什麼伎倆,一併使出來吧。”說著走向偏殿,獅心攔在前面,嘻嘻笑道:“以檀越的本事,降魔九部算不得什麼。適才不過老衲不過借題發揮,瞧瞧檀越的本事,但你想見帝師,卻沒那麼容易!”梁蕭冷笑道:“我偏不信邪。”正要舉步,忽見眾喇嘛都從腰間中取下轉經筒,信手搖來,嗡嗡亂轉。倏忽間,百十圓筒脫出手柄,如蜂群出巢,迎面撲來。梁蕭正待後退,那些圓筒又倏然轉回,咔嚓嵌回眾人手柄之上。這一放一收,雖是百名喇嘛同時施為,但卻殊無錯漏,更無半點撞擊,足見平日裡習練精熟。獅心瞧著梁蕭,嘴角似笑非笑,隱有嘲意。
梁蕭雙目如電,掃過人群,驀地發聲大喝,聲如響雷。喝聲一頓,梁蕭身形驟起,只聽嗡聲大作,十多枚轉經筒激射而來,勁風呼呼,颳得梁蕭長髮根根直起。梁蕭一足點地,雙掌一分,身如風車陡轉,使出“碧海驚濤掌”中的“渦旋勁”來。“渦旋勁”乃是“碧海驚濤掌”的“六大奇勁”之一,合於水流漩渦之性,對手一經掃中,勢必下盤虛浮,身隨之轉,只消功力稍弱,非轉到口吐白沫,昏暈倒地不可。那十多枚轉經筒被這奇門掌力一帶,不僅不撞梁蕭,反如眾星捧月一般,繞著他旋轉起來。
眾喇嘛大驚失色,紛紛丟擲轉經筒,但一人“渦旋勁”,盡被梁蕭掌力裹走,片時功夫,梁蕭身邊圓筒大大小小,已有六十餘枚,乍眼望去,就似一道龍捲颶風在人群中滾來蕩去,黃銅映日,金光耀眼。眾喇嘛目瞪口呆,紛紛走避。梁蕭使得性發,大喝一聲:“回去!”一陣撞擊聲響,轉經筒陡然脫出漩渦,掃向人群,眾喇嘛皮破血流,慘呼大作。
獅心見此神威,細眼暴張,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