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有假?”九如一晃手中半截烏木棒,道:“這降龍杖乃是和尚的招牌,招牌都被釋兄拆了,和尚想不服輸也不成了。”釋天風眉飛色舞,呵呵笑道:“不算什麼,和尚你武功也很好,與我相比.也不過差上一分半分而已。”
其實論及武功,二人難分高下,若有輸贏,也多是運氣。但老和尚胸中長空瀚海,勝負不縈於懷,見淩水月神色淒涼,索性屈己從人,出口認輸,解去釋天風的心病。釋天風心結一解,神智頓然清朗。淩水月對九如感激不盡,當即放下心事,與梁蕭、曉霜暢敘別情,聽說吳常青去世,不覺愣住,半晌道:“真
是天妒英才,吳先生醫道絕世,怎地就這般去了!我還擬送老頭子去嶗山,求他醫治斷根呢。”長聲哨嘆,愁眉不展。花曉霜道:“師父說過,心病本要心藥醫。釋島主他心結一解,只須靜養兩三月.當能康復了。”她聲音甚小,但字字清晰,語調柔和,令人不由自主便會信服。淩水月笑道:“我卻忘了,霜兒是昊先生的高足呢。”花曉霜紅著臉道:“姑婆婆哪裡話?我連師父一成本事也及不上的。嗯,我獻醜開個方子,釋島主照著服了,或許好得快些。”淩水月執住她手,歡喜不盡。花曉霜取出紙筆,寫了藥方.說道:“三月之內,不可妄動肝火,更不可四處奔波勞苦,與人爭強鬥狠”
淩水月聞言忖道:“以老頭子的武功,倘使撒起瘋來,憑我和海雨,決然困他不住”略一斟酌,笑道:“敝島在五臺山下有所別莊,老身欲攜老頭子前往休養。眾位若是不棄,不妨也去盤桓幾日。”梁蕭擺手道:“我要護送家母南歸,難以從命。”淩水月問明緣由,大失所望。忽聽九如笑道:“和尚也想去五臺山瞧瞧,便陪賢伉儷走一遭吧。”淩水月轉憂為喜,稱謝道:“有大師相陪,萬事無憂了。”九如只怕孤掌難鳴,讓花生同行。花生聽說要與梁蕭、曉霜分別,心中不捨,跟九如拗起氣來。花曉霜道:“花生,待安置好梁伯母,我們再來尋你。”小和尚知她不打誑語,方才收淚點頭。
眾人依依相別,釋海雨將梁蕭拉到一旁,低聲道:“梁兄弟,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大恩不言謝,來日但有所遣,靈鰲島上下慨然赴命,絕無二言。”梁蕭允諾。釋天風叫喚眾人解穴.眾人裝作不聞,氣得瘋老頭哇哇怒叫,偏又無如之何。
梁蕭辭過眾人,與曉霜、趙咼啟程向南,風塵僕僕行了十餘日,抵達襄、樊附近的亂葬崗上。梁蕭置備棺槨,將父母合葬,入土之時,不免大放悲聲,花曉霜費盡言語,好歹將他勸慰下來。二人在墳前結了兩座茅廬,守冢盡孝。
如此閒暇無事,梁蕭、曉霜各自教導趙咼修文習武。趙咼天性不愛習武,進境緩慢,學文倒是一點便透,十分穎悟。梁蕭心道:“大宋崇文黜武,亡失天下,這孩子卻是全不明白。”但他母親慘死,父仇難報,心灰之餘,對武功一道也已再無興致。趙咼不肯用心,他也不予勉強。
三月功夫轉瞬即過。這日早飯過後,梁蕭對曉霜道:“三月孝期將滿,我想到天機宮走一趟。”花曉霜臉色頓時蒼白,顫聲道:“你……你又要送我回去嗎?”梁蕭失笑道:“別要誤會,我去天機宮,是為了我們的婚事。”花曉霜面色頓轉緋紅,一顆心突突亂跳,垂頭道:“你……你又拿我尋開心!”梁蕭拉住她手,嘆道:“我雖然不是什麼乘龍快婿,也總要見見泰山嶽母吧。要麼你我私定終身,花大叔臉上須不好看。”花曉霜看他一眼,暗想:“私定終身有什麼不好。”想罷又覺自己過於大膽,面頰發燙,點了點頭。
梁蕭撫著她滿頭青絲,嘆道:“蕭哥哥雖然沒本事,但也不能苟且從事,讓你委屈。”花曉霜心頭髮堵,急道:“我才不受屈,你也不是沒本事。”梁蕭苦笑道:“我上不能匡濟天下,下不能孝敬父母,除了打架殺人……打架殺人,又算什麼本事。”意態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