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找到了永昌城最大的一間客棧投宿,剛好也只剩下了兩間上房。我跟夏夏換上了男裝,去隔壁的房間叫上夜朝夕,三個人一起下樓吃飯。我曾跟夜朝夕說過,沒事就學學女子,弄個幃帽戴一戴,好歹把臉給遮起來,他那張臉晃盪在那裡,想不叫人注意都很難。
果然如我所說,從我們下樓開始,下面大堂上的人都不住地抬頭看,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他們的目光全都凝集在夜朝夕的身上。其實夜朝夕長得不如聶明燁,但是他舉手投足皆風華無雙,同樣一件白衣穿在他身上,就像仙人高潔的道袍,暗香盈袖。他骨子裡傲視不羈,偏偏表露在皮相上是淡泊不爭,這無疑給他的外貌加上了一層神聖光環,導致他與聶風共享盛名。
我無奈地掃視了一下大堂,在看到一個人影的時候,腳生生地頓住。那個人坐在角落裡,一身紫色曲領袍,白色的馬靴,穿著隨意而幹練,可縱使這麼簡單的裝束也掩飾不了他身上天生的一股貴氣,所以引得身邊的幾桌人紛紛側目、猜測。
見我停下來不動,夜朝夕回過頭來看。他順著我的目光望了過去,一會兒之後,淡淡地下了結論,“那個人不是一般人。”
我笑,“他當然不是一般人,他是天朝的將軍。”
大堂裡早已坐得滿滿當當,熱鬧非常,一時竟然找不到能坐下的桌子。我們好不容易等到一桌食客起身,走過去還沒坐下,已被三個年輕的男子搶了先。
“喂,你們怎麼能搶別人位置!”夏夏生氣地出口指責,聲音大了些,惹得所有人都往這邊看。
三人中一個穿白衫的男子率先站了起來。他長得很清秀,唇紅齒白,面如冠玉,一看就是個文弱書生,但應該出身優渥。他的態度謙和有禮,“實在是對不起,因為吃完飯急於回房溫習功課,不知幾位公子能否相讓?”
人家都說到這份上了,沒有不讓的道理。我回了個禮轉身走人,可走了幾步,發現夏夏和夜朝夕還站在桌子那邊,根本沒動。夜朝夕淡淡地看著白衣男子,“凡事都有先來後到。”
“喂,你這個人怎麼回事?!蘇兄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你還這麼不識相!”另一個穿著青衣的男子站了起來。看他身上所穿的服飾,來頭也定是不小,只是他的目光太過犀利,斜衝的劍眉和過於瘦削的臉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兇,並不如第一個男子一樣溫潤而讓人舒服。
白衣忙拉住了青衣,溫和地笑,“葉賢弟不要動怒,這位兄臺想必也是來應試的,我們再等等就可以了。”
聽到白衣這樣說,他們中的第三個男子站起來退離了桌子。他的年紀應該是三個人中最小的,只能算是個少年,臉蛋很精緻漂亮,細長的水汪汪的眼睛,小巧的鼻樑,莫名地給我一種怪異的感覺。
青衣嚷了起來,“蘇兄!你再這樣一桌桌地讓下去,今天晚上我們就不要吃飯了!先是讓給那個穿紫衣服的,現在又讓給這三個人!”說完,他的目光朝不遠處看了看,我循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剛好就是我所“知道”的那個穿紫衣服的男子。
這時,掌櫃的賠著笑臉走過來,“幾位客官,大家都是來趕考的試子,不要傷了彼此的和氣。這位客官,您看這樣行不行,小的在二樓給你們找個雅座,不收你們雅座的錢。”
“我們不走,要走,叫他們走!”說著,青衣男子掏出一個金元寶擲在了桌子上。
那個金元寶在桌子上翻了個跟斗,底面朝上,那上面彷彿刻著什麼字,我探身仔細地看了看,是官家隸書,赫然寫著“江南道敕造”。
這個男子莫非來自昊天最富庶的楓彌府?天下富庶不出昊天,昊天之富始於楓彌。楓彌府物產豐富,林木發達,商賈雲集,水陸交通便利,不僅鹽鐵可以在楓彌府自由流通,楓彌的知府甚至有鑄造貨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