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衛家這些年隅居東陽,名聲不顯,就他所見,果然平平,衛二爺人倒是精明,格局太小,管管家族庶務倒也就罷了,至於年輕一代,也就嫡系大房的那個衛決明談吐還不錯……
可能還有未見的其他嫡出小輩不遑多讓?
聽說衛家才氣最出眾的當屬三爺衛成風,當年驚才絕豔,連自己的老爹都佩服得緊,就是自己那個下落不明的岳父……
想到這,永安侯看了一眼身畔的馬車,車簾垂下,裡面悄無聲息,偶有風過掀起薄簾一角,一瞬間閃過半張如白蓮花般靜謐怡美的臉龐,長長的睫毛下美目半斂……
莫名地心下閃過微微的憐惜:父親杳無訊息母親不喜,獨自在道觀中長大,尚未及笄又做了家族攀貴聯姻的工具,就這樣她居然還會對自己說那一番話,是心計太深呢還是真的無慾無求?
想到這裡,任昆忍不住敲了敲轎廂:“聽說你給公主吃定心丸了?”
啊?在與我說話?正迷迷糊糊著,錦言聞聲忙打起精神,什麼定心丸?
一愣。
“嗯?”永安侯輕哼道:“……來日方長。”
噢!錦言撫額,這話兒傳得真快啊,當時只顧著安撫長公主,不成想得罪了這位。
看樣子是懷疑自己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了。
忙訕訕笑道:“那個,嘿嘿……不是定心丸,是緩兵之計。”
“緩兵之計?”永安侯一挑眉。
“對,就是緩兵之計,侯爺您又不是不知道,公主殿下氣勢如虹,我哪有膽子說不呀,再婉言拒絕那也是拒絕不是?螳臂當車嘛,所以……呵呵,這個純粹是緩兵之計,錦言與侯爺的約定才是金科玉律。”
任昆劍眉一挑沒吱聲兒。
“真的只是緩兵之計權宜之策,您大人大量,莫與錦言一般計較,再說了,公主殿下同意我的建議,對侯爺您也是有好處的……贏得了更多的時間嘛……”
“既是盟軍,口頭上的利益損失一點點也沒關係吧?說起來,我才一點點好處都沒撈到呢,既被侯爺您猜疑為口是心非,公主那裡還背上了個隨時都會被討要的債呢……”
小小聲碎碎念,可憐我,容易嘛,不就向你的公主孃親表了表態,沒打算繼續做什麼呀,你這試探來試探去的做什麼呀?是提醒啊還是警告呀?
任昆聽她那裡小小聲地卻又有理有據坦言辯解,不由嘴角微翹:“恩?公主那裡是緩兵之計,本侯這裡是在行哀兵之策麼?”
哀兵之策?哀兵麼!這意思是說他不計較了?
錦言心中一喜,忙順杆爬很狗腿地斬釘截鐵道:“侯爺說是哀兵就是哀兵,哀兵必勝,我聽侯爺的。”
這個狡猾的小道姑!
“看不出你竟是個用兵高手!”永安侯嘴角一抿,語調涼涼。
“多謝侯爺誇獎!高手就不敢啦,只是聽說過那麼一點點……呵呵,低手低手……”
做人要謙虛低調:“侯爺英武神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錦言有信心做個稱職的好兵!雖然行軍打仗不行,安守內宅保證做到。”
表情認真,一臉地信誓旦旦,配上那微翹著的淨白小下巴,倒象個嗜甜的小孩子發出不再吃糖的真話宣言。
忍不住地好笑。
“就你?!”
任昆聞言譏笑,這個小道姑,竟給他來激將法,那點小心思明晃晃地掛出來了,不就是要他相信之前的約定,其它的都是變通之法權宜之計,作為神明英武的永安侯,你要相信下屬,不要聽風就是雨嘛!想得美!想裡外得好處,兩頭不得罪?
錦言也抿嘴笑,嘿,還是這個老闆好,懂道理講道理,只要別去觸他的底線,保持安全的距離,侯爺老闆還是能體恤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