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言玉手輕弄,倒出清澈茶湯。一時香得氳魂。
永安侯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野外茶飲並不陌生,但如她這番煮茶倒是未見。
“侯爺嚐嚐看。”
一杯茶湯雙手奉來。
永安侯接過,暖意透過茶碗,只見一汪淺黃倒映著周圍的梅木雲天,仿若墨畫一幅。
形似枯草的茶葉在清泉的沖泡下釋放出暖陽的鮮活,帶著淡淡青草香,然後味漸醇厚,透著棗花葯香。
“好茶!好茶!”
任昆忍不住讚歎。
“好吧?”
錦言歡快中透著得意:“這是塘子觀自制的老白茶,獨一份的!”
碧雲天,枯葉地。老梅乾,紅錦墊。
黃裳裙,綠絲絛。青白盞,素手扶。
巧笑眉眼彎,一泓清泉動,淨音絮前塵,賞心樂茶事。
永安侯的心被茶香浸染,柔軟而平和。
兩人圍爐而坐,品茶閒話。錦言說,任昆聽。
……
“東陽的冬天是陰冷的,二龍山上更潮溼陰冷,每天喝上一杯老白茶,能袪溼防寒……”
“平時附近山民有個小病求到觀裡,師父就送她們一包老白茶,不用吃藥的,喝喝茶就好……”
“……煮茶用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二龍山最好的泉水是白龍泉和甘露泉……”
……
品茗間聽錦言輕聲細語描述舊日光景。
那些語言輕而細密,在茶香與午後陽光的間隙裡漂浮,讓人的心事慢慢靠近。
永安侯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寧自在,只是忙裡偷閒的半個時辰,也有了一點深長的意味……
不覺間三五泡之後,杯中茶已輕輕隱去氣味形神,在地凍天寒間,溫暖的餘味和留在舌根的微甜,彷彿有快樂的能量浸透全身,所有疲憊都被熨平治癒……
“這樣才好。”
眼前的小人兒神采飛揚,眉目間隱含的那些許小鬱結已消失不見。
錦言愣了愣,隨即明白:“……謝謝。”
永安侯放下茶碗:“大週四省八郡十六道三十二州府,超五百萬戶,要在其中找一人,即便有名有姓都十分困難,何況多年音訊皆無?無異於大海撈針。你知這天下同名同姓者又有幾何?若回回都失望,人沒找著倒把自己搭上……”
言辭溫和,竟是勸慰。
錦言又是一呆,永安侯竟也有這等和風細雨的一面?
連夏嬤嬤都沒看出自己的心事,同樣以為是貓冬的原因,他卻……?
知他好意,忙斂了心神,誠意道謝。
“……我看是閒了,明天你就去正院學學理事管家。”
永安侯儼然見不得員工清閒的老闆,三言兩語安排錦言新工作:“過些日子就該送年禮,各地田莊也要交帳,你跟著熟悉熟悉。”
這不太好吧?
錦言立馬想到長公主的反應,這種涉及權力的事情,長公主沒有主動開口,永安侯安排了是不是不好?
自古婆媳是天敵,萬一長公主誤會她想當家奪權可就百口莫辨,冤枉至極……
瞬間轉過數個念頭,錦言不好意思地笑道:“侯爺。我之前什麼也不會。央求了公主婆婆同意。跟著嬤嬤們先學學女紅什麼的,慢慢上手後再學理事,眼下,針線還沒學會……”
“不是有針線房?你學那些做什麼?”
永安侯不解。
“總得能繡個帕子做個香囊吧?否則說出去多丟人?”
錦言理不直氣不壯。柔聲商量:“等學會了手頭這些,再去學其他可好?若公主婆婆得閒,怕是會著急。”
一下打中永安侯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