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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好好的做音樂,為什麼要面對這一切?他憤慨,他不解,但是,他不得不接受。
已經三十二歲了,走到這一步,任誰都看得出行不通了,再怎麼有夢想,也熬不過現實的冷酷,儘管再怎麼不情願,他必須放棄音樂。
* * *
友子
請原諒我這個懦弱的男人
從來不敢承認我們兩人的相愛……
我甚至已經忘記
我是如何迷上那個不照規定理發而惹得我大發雷霆的女孩了
友子,妳固執不講理、愛玩愛流行……
我卻如此受不住的迷戀妳……
只是好不容易妳畢業了
我們卻戰敗了……
我是戰敗國的子民
貴族的驕傲瞬間墮落為犯人的枷
我只是個窮教師
為何要揹負一個民族的罪
時代的宿命是時代的罪過
我只是個窮教師
我愛妳,卻必須放棄妳……
看著這些信,哀婉的文意、優美的文詞,父親真的是一位心思細膩的文人。她想到小時候父親的工作,當他被生活所迫,去做一個粗魯無文的搬磚、搬花盆工人時,心中是什麼樣的滋味呢?
時代的宿命……時代的罪過……父親到底揹負著什麼樣的沉重負擔?慄原南從未想過,日本社會很少提起戰前的事,歷史課本里也語焉不詳,少數強調著的那些「右派分子」——主流媒體這麼稱呼他們——在她看來又很可怕,挺激進似的,她也對打仗的歷史興趣缺缺,那對她來說,太遙遠了。
直到現在。
她知道的越多,越想更瞭解父親,想知道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這就是為什麼她又搭上了名鐵常滑線,這次是要到名古屋……她必須去拜訪佐藤先生一趟。
佐藤先生是父親生前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告別式上,就是由他為父親的一生做回顧的,慄原南迴想,當時,他提到父親曾是個盡忠職守的警察,兼任老師,提到了「引揚」,提到了父親的流離,但是佐藤先生似乎沒有提到有關這位小島友子的事,或許是為死者諱,又或許是父親也從未告訴他這個秘密?
無論如何,佐藤先生總是與父親一起經歷過那個戰亂的時代,他一定能讓她更瞭解,那個遙遠的過去,然後她才有辦法理解,在那遙遠的恆春,父親為什麼放棄了他的摯愛。
海角七號 南投(1)
「馬拉桑!」高高瘦瘦、兩眼微凸、帶著血絲的男子帶頭喊道。
「馬拉桑!馬拉桑!馬拉桑!」其它人也跟著大喊。
「很好,各位很有精神,請持續下去,」西裝革履的業務主管向學員們拍拍手。帶頭的男子是上一梯次的學員,因為表現相當好,所以被主管留下當助教。
「今天我們來到南投縣信義鄉,」業務主管也身兼講師,前幾天,他都在高雄的總部幫學員們上課,「這裡,就在我們臺灣脊樑玉山的腳下,陳有蘭溪流過,它是臺灣血脈濁水溪的源流之一。我們公司和信義鄉農會合作的『馬拉桑』小米酒,則源於原住民的文化深處。所以,今天各位要來推廣這個酒,要了解它的精神,就是臺灣的根源,雖然各位大都不是原住民,但是要抱著發揚原住民精神的心情,『千年傳統,全新感受』!」
學員們專注的做筆記,有幾個人沒能記得全部,助教拿出自己寫得密密麻麻的記事本讓他們抄。業務主管接著領著所有人進入酒莊,要他們瞭解所要推銷的酒是怎麼來的。
酒莊裡,信義鄉農會的人員向學員們解說。助教暫時閒了下來,他翻翻課程表,下午,他還要帶著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