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幻夜叉這次是損失最重的人,失去了最可靠的侍女。她另有一批得力的人,仍逗留在大河上下游,與天長堡留下搜尋的爪牙捉迷藏。這些人並不知道進天長堡裡的人已經快速脫離了,所以來不及北上策應主人千幻夜叉。
她化裝為惟妙惟肖的男腳伕,騎在小驢背上,傍著也扮成腳伕的禹秋田,慢吞吞趕路向南又向南;
大車上與十四匹馱驢上的貨物,全是獲自天長堡的珍藏和金銀。
“我有點了解你的性格了。”她扭頭向在驢背上打磕睡的禹秋田說。
禹秋田身材修長,小驢又顯得太小了,雙腿必須向外張以免及地,人比驢大,狀極可笑,誰都會為小驢叫屈:這位腳伕真該下來牽著小驢走的。
“笨女人,永遠不要笨得以為了解某個人。”他懶洋洋打個呵欠,說的話也是有氣無力:“尤其我這種江湖獵食者,必須適合任何環境求生存,能扮神佛,也可以扮蟻蟲。告訴你,連我也不瞭解自己,好笑吧?”’
“禹兄,你總是故意使人不愉快嗎?”
“有時的確如此。”
“現在也是?”千幻夜叉臉上有不愉快表情。
“你要我向你道歉嗎?”
“你不會因此而道歉的,你一直就不把我當成談得來的朋友,似乎使我不愉快是你最快樂的事,最好能故意刺激我讓我坐立不安!”
“最好能一怒而去,牽了你的兩驢珍寶分道揚鏢。”禹秋田說話毫不含蓄:“你不覺得大事已了,該是各奔前程的時候嗎?前面是太谷城,你是繼續往南走?”
“你呢?”
“我往東,走潞安懷慶。”
“你不是往南走的嗎?”
“沒有必要了。”禹秋田說,提不起勁:“本來,我追蹤一個從京都來的人,他與京都的西山三霸是同鄉,他涉及京都一樁勾結內監,殘忍秘密滅門,掠奪鉅額財寶的慘案,我查出他背後另有主謀,希望他能帶我去找這個主謀的狗王八。”
“京都跟到此地?主謀會躲在千里外暗中操縱?禹兄,你並不聰明嘛!”
“如果主謀是陝西秦王府的人,千里外操縱才是聰明人的作法。”
“有眉目了?”
“人已被祝堡主殺死了,斷了線了。”禹秋田沮喪的說,充滿失敗感:“人算不如天算,怎會料到一切平安的途中,出了柏亭阜不可知的意外。”
“天長堡這筆龐大的財富,彌補不了你的損失嗎?”
“傻姑娘,損失是無法彌補的。財富是身外之物。兩件事是不能混為一談的,這不是救生意,此虧彼賺可以相抵扯平。這些不義之財,對我毫無意義,但對另外一些人,意義卻十分重大。”
“哦!你的意思……”
“沒有意思。”
前面,太谷城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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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流傳著許許多多的傳說、秘辛、謠言和謊言。
天長堡毀滅的前因後果,也夾雜在眾多的傳聞中。
幸而逃出天長堡賓館,卅餘名託庇的人,是傳聞的見證者,他們重新另找託庇之地,逃避仇家的追蹤和國法的制裁,逃避正義者的報復。
鷹揚會的揚州山門,沒發表任何正式的宣告,天長堡父子滅絕人性的罪行,與鷹揚會無關。事實上也是如此,鷹揚會在天長堡作客,是江湖上最平凡的事,沒有義務承擔主人罪行的責任。
玄天絕劍祝堡主父子,成了眾矢之的,各方交相責難,有些人甚至發誓要找他父子討公道申張正義。
禹秋田成了各方注目的人物,但誰也不知道他這個人的來龍去脈,有許多有心人在明暗中進行調查,希望爭取這個被形容為報仇天神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