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有人過去把柳絲雨拖來,將她的頭按到柳如雙的臉前。
那雙空洞無生氣的美麗雙眼睜得很大,髒汙的臉上難掩悲憤,脖頸上的傷口仍淌著鮮紅的血。
“這丫頭恐怕早嚇傻了。”
柳絲雨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雙清冷幽深的眼眸,被她這麼冷冷的瞧了一眼,尚仕遠的心頭突然掠過一絲涼意。
“看什麼看?”
“啪”的一聲脆響,他給了她一記耳光,血順著柳絲雨的嘴角流下,她什麼也沒說,低著頭抱起弟弟,又重新窩回了牆角。
“真是個怪物。”他一邊罵著,一邊走了出去。
牢房重新被鎖上,柳如雙的屍體也被獄卒拖走了,冷清陰暗的牢裡只剩下抱著幼弟的柳絲雨,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用力抱緊懷裡的弟弟,蜷縮在草堆旁。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牢房卻始終是那樣的陰冷昏暗。
柳絲雨總是抱著弟弟望著串房的一角,沒有人知道她在看什麼?更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獄卒們只知道她除了吃飯的時候會動,其他時間就一直保持那樣的姿勢。
她還有幾日可活?人死了是不是還有靈魂?她不知道,她只是覺得想些別的事情時間比較容易打發。
牢房鐵鎖開啟的聲音,讓她的心劃過一絲悵然,原來今天就是她的“大日子”了,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幼弟,那雙天真中帶著微微渴望的眼睛跟她對視。
“罪臣之女柳絲雨聽旨。”
她抱著弟弟跪下聽旨,嘴角嘲弄的揚起。聖旨?原來她的未來是由這張黃澄澄的布決定的。
“……特旨赦免柳絲雨及柳文生之死罪,即日開釋。”
她自由了?柳絲雨難掩驚訝的看著傳旨的內侍。
“你運氣好,皇上最近心情不錯,所以赦了你的罪,快帶著弟弟走吧。”
一直到走出了大理寺,她仍舊感覺有些不真實,抬頭看看頭上的藍天,風吹過臉頰,吹起她變得雜亂的長髮。
“餓。”
低頭看著懷裡的弟弟,柳絲雨抿了抿唇,“文生餓了?”
那聲音輕柔婉轉,宛若拂面的三月暖風,讓人一路舒服到心底。
“餓。”不滿兩歲的柳文生眼巴巴的瞅著姐姐,重複著單音。
“我們去吃東西。”
滿身髒汙、頭髮蓬亂的柳絲雨看起來跟一個叫化子差不多,而她懷中的柳文生就乾淨多了,這樣一對姐弟走在街上,無論如何都會讓人側目的。
街上人來人往,極為熱鬧,看著街邊百姓的笑臉,她恍如隔世。
身無分文的她該拿什麼去換吃的?思索著,她的手摸到了頸上的紅線。
那塊玉佩雖不是極品,但玉質溫潤,也值幾兩銀子,所以當柳絲雨要用它來換包子和豆漿時,老闆欣然允諾。
看著她生硬卻有耐心的餵食著幼弟,豆漿攤老闆目露讚許的眼光,“姑娘對弟弟真好。”看得出來她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可是,更看得出她在儘可能做到最好。
一直到餵飽柳文生,並接過老闆用布巾包起的幾個熱包子後,她對著老闆彎腰道謝,“謝謝老伯了。”
“原來你會說話啊。”驀地,一道聲音自頭頂傳來。
她抬頭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他的長相清俊秀雅,只是眉宇間有著一抹不太協調的神采。淡紫的衣袍,面料上乘,而垂於他腰間那兩副玲瓏剔透的雕龍玉佩,讓她的眸光微微閃了閃。
卓飛揚打量著她,髒汙的臉上只有那一雙清亮的眼眸格外引人注目,就似一汪清澈卻又深不可測的潭水一般。
“看到救你出獄的恩人,不說聲謝謝嗎?”
她只是不解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