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大局已定。山谷中的火也漸漸地平息下來,谷中響起了沸騰的人聲,想必是另一側周羅睺等人也結束了戰鬥,開始穿越山谷與楊素會師了。
楊玄感看著頭頂已經開始偏向西邊的太陽,才猛地發覺現在已經到了未時了,這一戰從辰時打到現在,三個時辰內趙子開的十幾萬大軍就連同著楊諒君臨天下的野心,全部灰飛煙滅。人生的大起大落,驚險刺激,莫過於此。
楊素在原來的帥臺處臨時搭建起了一座帥帳,周羅睺、楊義臣、張須陀、魚俱羅等留守正面的將領都率先穿越了霍山峽谷,直接進了帥帳,留守大營的王世充也跟著進入,而麥鐵杖和馮孝慈則奉了楊素的命令,過來接替楊玄感,防備起北面可能的敵軍來襲,而讓楊玄感和眾將一起進帥帳議事。
王世充在進帥帳前看了一眼峽谷。只見谷中的熊熊火光已經完全不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草木燒焦的味道。一條看不見頭的長龍樣的軍隊正在源源不斷地從山谷中出來,那是原來佈置在汾河對面的八萬大軍。
趙子開已經全軍覆沒,谷中已再無一個叛軍,原來屯於峽谷南邊的隋軍也拔營起兵,穿越這峽谷來與楊素會合。
這會兒從谷中走出的就是先頭的騎兵部隊,領頭的一員頂盔貫甲,器宇軒昂的大將正是楊義臣的副將王仁恭,而他所帶的也正是人馬俱甲的朔州鐵騎。
王仁恭跟隨著楊義臣,與王世充和楊玄感這樣一路行來,早已經熟稔,遠遠地就向著站在外面的楊玄感拱手行禮,大聲喊道:“楊將軍威武,霍山大捷一定又立下奇功了吧!”
楊玄感心中泛過一陣酸楚,如此輝煌的一戰自己居然連出場機會也沒撈到,甚至連那個斬下趙子開人頭逼降叛軍的隊正劉二虎也比自己出彩,這實在是作為將領最悲哀的一件事情。
楊玄感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衝著王仁恭行了個禮,便低頭走進了帥帳,帳中的諸將已經滿臉笑容地立於兩側了,一見楊玄感進來,則紛紛上前行禮問好。
楊玄感與眾將一一行禮打過招呼後站回了自己的位置,楊素的臉上則看不出任何表情,如同泥雕木塑般地坐在中軍帥位上,沉聲喝道:“把叛將茹茹天保帶上!”
帳外很快被帶進了一個只著中衣底褲的胡人,四十多歲,捲髮虯髯,滿臉刀疤,但神情中已經盡是沮喪,雙目低垂,完全沒有他本該作為一名胡人悍將的兇悍霸道。
楊玄感認得此人正是最後在峽谷口跟楊素談投降的敵將,想不到居然還真是個胡人,而楊義臣見到此人,則不屑地“哼”了一聲,把頭轉到一邊,不再多看他一眼。
茹茹天保環視了一眼帳中各位對著自己怒目而視,如狼似虎的將軍們,最後眼光停留在了楊素的身上,主動下跪,叩首於地,說道:“罪將茹茹天保,見過楊元帥。”
楊素的聲音在冷酷中透出一股威嚴:“茹茹天保,你本是柔然胡人,我大隋為了保護你們這些柔然餘黨,不惜和突厥翻臉開戰,你卻幫著楊諒叛亂,還有一點做人的道義嗎?”
茹茹天保不敢抬頭,伏首於地,回道:“回楊元帥的話,我等並非真心跟隨楊諒起兵,實在是妻兒老小都掌握在他手上,被其所逼迫,不得已而為之啊。”
楊素重重地“哼”了一聲,道:“這其中的是非曲直,將來朝廷自會派員來查,本帥既然陣前答應了饒爾等性命,自當言出如山。至少現在,在本帥這裡,你和你的手下們性命可以得到保證,前提是跟我們合作,好好地立功贖罪。”
茹茹天保面露喜色,馬上抬起頭來道:“楊元帥但有差遣儘管吩咐,罪將必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楊素擺了擺手,雖然臉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楊玄感知道父親現在心裡對此人也是極其厭惡。只聽楊素開口道:“本帥帳下兵精將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