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摩訶說完後,也不再看王頍,翻身上馬,直接向前奔去,一手拉著馬韁,一手舉著楊諒剛才給他的令箭,嘴裡喝道:“眾軍聽令,飛虎軍飛熊軍留下殿後。歸本將軍統領,其餘各軍準備開拔轉進!”
王頍呆呆地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蕭摩訶離去的背影,狠狠地向地上啐了口唾沫,恨恨地說道:“蕭摩訶,給你條活路你不走,別怪我王頍不講義氣了!”
王頍一路之上心裡都在罵著楊諒的自負和愚蠢,還有蕭摩訶的食古不化,不知不覺地走進了自己的營帳,只見帳內已經坐著一個人,一看到王頍走入,馬上站起身來,急切地問道:“爹爹,結果如何了?”
那人三十上下,身長七尺,一身略顯些寬大的甲冑,身子骨並不是很結實,眉眼間帶了幾分邪氣,和王頍倒是有幾分相似,一看就是個文人,正是王頍的獨子王奇。
王頍搖了搖頭,一聲嘆息:“大王已經下令,全軍班師回晉陽,派蕭摩訶率兩萬軍殿後。”
王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什麼?回晉陽?大王的腦子出問題了嗎?是個人都知道,這一路之上,只怕士兵們都會跑光了。”
王頍無奈地兩手一攤:“大王就是這樣的優柔寡斷,而且骨子裡不信為父和蕭摩訶這樣的南朝降人,我們說得越多他越是不聽,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結果。”
王頍抬起頭來盯著自己的兒子,低聲道:“奇兒,為父接下來說的話很重要,你一定要好好地聽。”
王奇微一愣神,印象中王頍很少象這樣嚴肅過,他點了點頭,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說道:“孩兒謹受教。”
王頍走到帳外,叫幾個衛兵遠遠地離開,確認了四下無人後,才回到帳中,對王奇正色道:“現在的戰局非常糟糕,大王畏懼楊素,不敢在這裡和他決戰,心裡又放不下他的那個晉陽城,行軍作戰瞻前顧後,沒有一點主帥應有的決斷,只怕失敗就在眼前了。”
王奇恨恨地附和道:“是啊,連孩兒都知道這一去晉陽,部眾必將散光,他怎麼就想不到這點呢。”
王頍搖了搖頭:“他不是想不到,而是心存僥倖,在這裡他不敢背水一戰跟楊素決戰,又怕晉陽城裡的妻兒老小被李子雄所俘獲,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回晉陽至少能暫避一時。”
王奇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道:“起兵本就是把全家性命豁出去的事,要想顧及妻兒就不要走這條路,走上了這條路後就不能再指望平常人的那種生活,這個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爹爹,我們真的是跟錯人了。”
王頍又搖了搖腦袋,嘆道:“現在已經這樣了,再說也沒用。接下來我們不能跟楊諒回晉陽去等死,現在就出發,走小路去投奔突厥去。”
王奇聽得一驚,道:“可是現在去得了突厥嗎?代州可是沒攻下來啊。”
王頍冷笑一聲,道:“大軍自然是無法過去,但我們兩個人走山間小路,應該還是有希望的。現在官軍的主力都在南邊,北邊李子雄的部隊也是進逼晉陽,代州那裡經歷過大戰,也許反而鬆懈了下來,我們這時候再不走,等跟楊諒回了晉陽,必成甕中之鱉,到時候想走也不可能了。”
王奇疑道:“那就算我們去了突厥,在那裡人生地不熟的,還能混得下去嗎?爹爹,依孩兒看啊,不如潛回江南,那裡有我們的族人和舊部,前些年伯父隨大軍滅陳時,不是還有許多舊部來投嗎?他們還幫忙挖出陳霸先的屍體,挫骨揚灰,報了大仇呢。”
王頍擺了擺手。阻止了兒子繼續說下去:“那不一樣。當年那些老部下是看著隋軍已經滅了陳。才會出來跟你伯父相聚的,痛打落水狗的事誰都會做,因為不要擔什麼風險,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