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眉頭皺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最後還是停了下來,自言自語道:“越是這樣的人越是讓人捉摸不透,不收受賄賂說明他不貪錢,肯把功勞讓給韓世諤又說明他不貪功,那他究竟想要什麼?我不相信他這個斛斯椿的孫子會是個聖人。”
魏徵微微一笑道:“其實那唐國公李淵倒是和此人有些相像。”
王世充抬起了頭,看了看魏徵,淡淡地問道:“唐國公和此人有哪裡相象的?願聞其詳!”
魏徵點了點頭,說道:“此人的爺爺是叛臣,雖然在西魏壽終正寢,但終歸為人所不齒,連關隴軍功貴族也不待見這個同為胡人的家族,更不用說山東世家了。”
“所以其實此人的處境地位和唐國公當年很類似,當年唐國公因為娶了竇家小姐的事情得罪了晉王,就一直被穿小鞋,外放為邊遠州的刺史,他知道自己的處境不妙,不僅不敢在公開場合發牢騷,而且在所在的州郡裡也是勤勞辦事,不敢有所懈怠。”
王世充道:“可是裴弘大曾經說過,好象一連兩次的吏部考評,唐國公的成績都不是太好啊,所以一直也都只是在做下州的刺史,十幾年了也沒有得到升遷,這點好象並不是楊廣在使壞。”
魏徵搖了搖頭:“依我看來,李淵是故意的,不能太出頭,如果把自己搞得太優秀,反而會引起晉王的注意和忌恨,到時候就算入朝為官,也會被變本加厲地陷害。前一階段主公要我打探楊玄感結親的事情,所以我對李淵家族特別留意,也查了他幾任刺史的情況。”
“那李淵就故意分了不少功勞給州郡的那些屬吏,自己就顯得功勞沒那麼突出了,達不到考核優秀,就不用加官晉爵。聽說他常對自己的家人說,不出事就是最大的福,平平安安最好。”
王世充嘆了口氣,道:“唐國公果然是深諳明哲保身之道,我也很佩服,這點我其實也應該多學學,以前的我就是鋒芒過盛,雖然一路爬到了現在的位置,卻也得罪了太多的人,沒幾個真正信得過的朋友,才搞成現在這樣孤立無援。”
魏徵正色道:“有所得必有所失,主公,你能拼出現在的這片天地已經不容易了,再說魏某和其他的兄弟們一定會誓死相隨的。主公,你看要怎麼去針對斛斯政呢?”
王世充思考了一下,抬起了頭:“此人的底細一時半會兒摸不清楚,先跟他公事公辦。那韓世諤可以約出來打個獵什麼的,他是那種直爽的武人,我以前也跟他有些交情,可以探探他的口風,至於以後的事情,暫不跟他透露。對了,玄成,你還要抓緊打探一下韓世諤和斛斯政之間的關係,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魏徵一拱手,正色道:“是,我會安排得力的人手回大興調查一下兩家間的關係。”
王世充說到了這裡時,深吸了一口氣,道:“在我們去郢州的州衙前,還要先去做一件事情,就是先會會那位蕭梁後人蕭銑。”
蕭銑租的地方地處郢州城內西北角一處有些偏遠的宅院,這裡地勢低窪,以前曾是塊亂墳場,因此很少有人家住在這裡,只有一對從外地來的上了年紀的老夫妻一直住在此處,方圓幾百步內沒有別的人家。
王世充和魏徵打扮成一個書生和一個護衛,魏徵走在前,王世充則跟在身後,二人來之前已經打聽清楚了蕭銑的作息情況,每天晚上戌時,他一定在自己的屋內抄書,而那對老夫妻則會早早地入睡。
王世充三人那天回到廟後,先是由王仁則讓劉黑闥速速回洛陽,查詢韓斛二家的關係,然後一行人當天進城,投宿在了一家魏徵早已經安排好的客棧,而這天晚上,王世充和魏徵便決定直接去拜會這位神秘的蕭銑。
來到了那處在夜晚顯得有些陰森恐怖的宅院外,王世充發現戶門大開,西邊的一處堂屋裡的窗紙上正映著一個書生奮筆疾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