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渾的臉色一變,轉而恢復了一向的冷厲:“王開府,雖然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但敢說這樣的話,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嗎?有些事情不是靠錢就能擺平的。宇文述現在位極人臣,手握兵權,即使在五貴之中,也是獨一無二,你又怎麼可能對付得了他?”
李渾說到這裡,眨了眨眼睛:“而且,老夫和宇文將軍同為關隴大世家,百餘年來同氣連枝,你跟宇文將軍有仇是你的事,想要報復他也是你王開府的行為,又怎麼能說幫我李渾報仇嗎?”
王世充輕輕地嘆了口氣:“成國公,這個世界很小,有些事情,不用刻意打聽,就會傳到你的耳朵裡,您跟那宇文述的恩怨,在關隴世家的圈子裡早不是什麼秘密,相信你早先的那個申國公,後來的那個成國公是怎麼來的,不用我多解釋了吧。”
李渾的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厲聲道:“真他孃的晦氣,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也罷,老夫是跟宇文述有些過節,但這是我們關隴世家間的矛盾,論起年齡,我們也都比你王開府長了一輩,我想我們這些老傢伙之間的恩怨,也不用你這個後輩來調解吧。”
王世充微微一笑:“成國公,王某絕無輕視長輩之意,句句皆是出自肺腑,宇文述為人貪婪狠毒,為了小利,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以前幫您去爭來這個申國公的頭銜,並不是因為您是他的姐夫,而是因為您允諾給他申國公的一半俸祿,後來您不再繼續給了,他就懷恨在心,不僅幾次三番地阻止您的升遷進步,還放話出來以後要找機會收拾您,這些總不是晚輩的造謠捏造吧。”
李渾恨恨地把自己面前的一碗酸奶一飲而盡,一邊抹嘴,一邊說道:“老子又不是光棍一條,一大家子幾百口人都要養活,給了宇文三年的一半俸祿了,這傢伙也應該知足啦,還跟老子爭那剩下的一半,孃的,就算他宇文述是新寵,難道我隴西李家就該給他踩在腳下?論跟至尊的關係,老子二十年前護送至尊到揚州出藩的時候,他宇文述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王世充心中冷笑,表情卻變得更加謙恭起來,一邊給李渾繼續倒上了一碗酸奶,一邊說道:“就是,成國公本就是英雄了得,當年即使不是宇文述求情,那申國公之位怎麼輪也應該是輪著你的,要知道當年尉遲迥謀反時,令尊在幷州可是手握重兵,先皇當時是派了成國公您持節去招了令尊站在朝廷這一邊 ,光靠這一個大功,您就應該得這申國公的位置。”
李渾的臉上閃過一抹得意之色,這件事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一件,當年李穆本有意站在尉遲迥一邊,是他曉以大義才讓老父回頭。他笑著擺了擺手:“都是些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對了,王開府,你跟宇文述又是怎麼結上仇的?我可從沒聽說過啊。”
王世充知道李渾開始上當了,成功地激起了李渾的憤怒,然後講述自己與宇文述的過節,這樣就能把本無交情的兩人在心理上產生共鳴,事情也就成功一大半了,看起來這李渾也是個性格直率外露的武夫,給自己三言兩語就引進了套子裡,不用象對付斛斯政這樣的老狐狸那樣費事。
王世充也換上了一副憤憤不平的神色:“還不是因為一個錢字,宇文述貪婪之極,我這個天下首富哪可能不給他打主意?去年楚國公剛死的時候,他的侄女婿封倫就跑到了宇文述面前,慫恿宇文述製造罪名誣陷我,去年底的時候,至尊派了蒲山郡公李密來徹查以前楚國公舉薦過的人,封倫知道我的底細,也知道我給楚國公送過錢,所以拿著此事作文章,讓李密免了我的官,現在我王世充也只頂著個開府將軍的虛銜,在這滿園裡做個富家翁罷了,真真就成了人家眼裡的大肥豬,隨便找個機會就能安個藉口宰了。”
李渾點了點頭:“雖說至尊不喜歡楚國公的事情,人盡皆知,但這樣大規模地清洗以前楚國公舉薦過的人,還真是出乎我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