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緊繃,誠惶誠恐的眼,還有故作冷漠的臉,假裝堅強的眼,彷彿都成了飄散的浮雲,都變成了昨日不可追憶的舊時光。
“喂,沒事吧。”
梓潼如夢驚醒,又一次為自己的失態深深懊惱,在他面前越來越容易被他把持情緒。她搖頭,為了掩飾自己的過度失常,只好藉故吃東西。溫如希吃相一向都優雅,不急不緩,十分講究。梓潼就不同了,而且她是沒有講究的資本,只要填飽肚子就好。
“以後這東西少吃點,不健康。”
梓潼心想,還不是你嚷著要吃啊,神經病。不過話說回來,小時候的梓潼是非常喜歡吃,只是外婆離去後,她幾乎是不碰這些,因為在她和外婆生活時,外婆為了維持生計,在自家門前擺小吃攤。每次從簇擁的小吃攤前經過,她總會無意識就想起那些日子來。
她痛恨回憶,因為她的回憶總是一大片灰色,和幸福和溫暖無關。
而溫如希,他是不喜歡吃這種東西的,甚至是討厭。只是上次在醫院,趙芳談及她時,說了她好多小時候的趣事。他忽然覺得,她活得太過艱難,也太過壓抑,原本的她似乎已經被她的理智深埋掉。
趙芳好像是誤會了他和梓潼的關係,他是不屑於解釋的。趙芳對她絮叨很多往事,多是關於梓潼,再不用糾結當年的事,他已經看到了當年她走上那條路的無奈,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哪會出賣尊嚴。這樣一來,對她的情緒更多了些複雜,越覺得自己太過幸福卻是荒唐揮霍,不懂珍惜。他得知她喜歡吃燒烤,也是趙芳無意提起。趙芳是個精明的人,精打細算,他本是討厭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卻因為她,那些不耐收斂起來,只是傾聽。
知道的越多,越覺得七年前不該放她走,如果她早一些認識他,就不必遭受這麼多罪。但如果早一些認識,他是否有心情去理會她的不幸?
溫如希唯一感到慶幸的是,她經歷過那麼多不幸,卻是不屈不撓堅持著,身上陽光的味道,一直都存在著。
在婚禮再次見到她,他是不確定的,只覺得她似曾相識。過了這些年,他卻是銘記了她身上淡淡的味道,儘管只有過一次交集,卻是無法忘懷的。如果當初,她答應做他情人,可能幾經流年,兩人早就失散茫茫人海里。
如果此刻有人問,他對梓潼是出於什麼心思?想必是,還不到愛那一步,僅僅限於和她在一起是輕鬆的不需要掩飾什麼。如果是這樣,定會有人說他卑鄙,不愛人家要她做自己女朋友做什麼?溫如希忽而一笑,也許他會愛上她,這女人是值得人愛的。他想,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裡,不管經歷多少,女孩總歸是女孩,再堅強也需要一個依靠的肩膀。
至於,他會不會是她依靠的肩膀,慢慢長路,誰又敢保證?
在S市,梓潼接到一通打破寧靜的電話,趙芳對她說,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懷孕了,離家出走不知在哪裡。如果是以前,梓潼是一概不理會,只是現在她忽然覺得,趙芳也很不容易,活著的人都不容易。
這通電話,是在溫如希面前接聽,他應該是聽見的。梓潼沒打算隱瞞,結束時隨隨便便提了點,溫如希皺眉,按住她的手,“不必擔心,不會那麼嚴重的。”
梓潼要抽回手卻被他用力握住,溫如希如墨色的眸子,綻放一灘繽紛。梓潼垂了眉斂了眼,任他握緊。思緒有些飄忽,她慶幸自己沒有懷孕,在那個年代。
溫如希像是想起什麼,忽而一笑:“那次,我沒有采取措施。”
“啊?”
“我沒有采取措施。”
梓潼一時間不知怎麼回應,多少年了啊,被他淡淡提及,多少還是有些尷尬。梓潼低著頭,紅了半張臉,半張被耳際垂落的軟發遮擋住。她忽而就笑了,對他說:“你不知道有一種方法叫做事後避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