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輕手輕腳地趴著身子湊到新“阿姊”跟前,抬著腦袋小聲問蔡嫵:“娘,她身上好多傷口。她都不嫌疼嗎?”
蔡嫵聞言笑撫著兒子腦袋開口回道:“疼。怎麼不疼。可是人疼的時候沒人在乎,便是疼了也只當不疼了。”
郭奕似懂非懂地點頭,然後跟想明白什麼問題一樣抱住蔡嫵:“娘,你是不是想說和這個阿姊比,奕兒其實很幸福?嗯,就算爹爹不在的這段日子,奕兒照樣有柏舟叔叔、杜若姑姑,還有孃親疼我。奕兒比這個阿姊幸運多了。”
蔡嫵摟著兒子,拍拍兒子的後背,然後眯眼看著已經換好衣服,卻依舊抓著她衣角的小姑娘,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一個不用跟郭嘉合計商量就已經被蔡嫵拍板透過的念頭在她心裡暗暗紮根。
到晚間的時候,蔡嫵他們投宿客棧。小姑娘在車停穩後悠悠醒轉。發現自己還拽著蔡嫵衣服,一下鬆開手,低頭看看自己衣著,動作迅速的起身團坐,像小獸一樣警惕的看著周圍。待發現車裡只有蔡嫵,杜若,和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以後,鬆了口氣,卻已經不改戒備姿勢地望著四周。
蔡嫵見此心裡暗歎一聲,什麼話也沒說,扶著杜若下了馬車。在把郭奕抱下車以後,蔡嫵掀著車簾望向裡面的姑娘,聲音溫柔:“咱們今晚要在這裡投宿,丫頭,下車吧。”說話的同時蔡嫵張開雙臂,給小姑娘做了個“我抱你下來”的手勢。小丫頭懷疑地偏偏頭,然後悶不吭聲從蔡嫵一邊爬過,自己悄默聲地下了車。
蔡嫵也不生氣,只當是自家孩子在賭氣。在投宿以後,趁著小姑娘去洗澡的空當,杜若三兩步追上蔡嫵,壓著嗓子跟蔡嫵說:“姑娘,在路上杜若就想問卻沒來得及開口。你對那個小姑娘到底是怎麼想的?杜若瞧著你不像是想把她當侍女的樣子?”
蔡嫵挑眉,呵笑著回道:“當然不是要當侍女,這樣的小姑娘當侍女不是太委屈了。”
杜若眨眨眼很是納悶:“不當侍女?那你是想拿她怎麼辦?”
蔡嫵垂眸盯了會兒地面,然後偏著頭沒頭沒腦地問了杜若一句:“杜若,你覺不覺得她像一種動物?”
“動物?這杜若倒是沒看出來。只是杜若琢磨著這丫頭從半路冒出來,不知根底,才見到又是敢殺人的性子。那肯定不能省事。姑娘,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她是存了歹心的什麼人……姑爺可還在許都等著咱們呢?”
蔡嫵咬著手指沉思片刻後搖搖頭:“杜若,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也相信我自己的直覺,這姑娘不會是你想的那種人。”
杜若瞧著又犯執拗的蔡嫵無奈地嘆口氣,正要再說什麼,就聽身後房門吱呀一聲開啟,杜蘅帶著剛洗浴的小丫頭來拜見蔡嫵。杜若一回頭不由有些驚訝自己所見:車上那個髒兮兮的丫頭在沐浴過後,收拾的乾淨清爽。一張臉褪去泥汙顯得格外清麗秀美,幾乎可以預見,這姑娘長大以後絕對是個不遜蔡嫵的美人坯子。
蔡嫵在前頭笑眯眯地招手叫過小姑娘:“我記得你之前告訴我你姓郭?能告訴我你家是哪裡的嗎?家裡還有人嗎?”
小郭姑娘沉吟片刻,最終抿抿嘴開腔簡略地回答了三個字:“安平人。”對於家中情況卻絲毫沒有回答。
蔡嫵眼睛眨眨後很耐心地問道:“家裡沒人了嗎?如果有的話,我可以給著人幫你打聽打聽,送你回家。”
小丫頭身子一僵,小臉繃緊聲音清冷地說:“沒人了。父母兄弟都死在黃巾亂裡。有一個叔叔還把我賣給了人牙子。既然他不認我做侄女,我也不再認他做叔叔。所以,家裡沒人了。”
蔡嫵笑了笑,看看聽到她回答後帶著一絲動容的杜若,又瞧瞧正好湊到房門的郭奕,彎腰低頭對著小郭姑娘說了一句讓杜若等人及其驚詫的話:“我說過,如果你願意,我還可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