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升扒著飯,感動也說不上,畢竟道理都說了。 對於制定政策的人來說,個人的遭遇並不代表整個族群,但若是一個族群的大多數人都是禍害,那就不一定了。 而報紙這種,就算陳述事實,但也多是描寫個人。 也正是因為這樣,馬文升必須更加努力,那桂立並沒有說錯,他理解異族的那些信仰,擁有天然的排他性,對於國朝來說,要是能偏安一隅還好,可有些人總會生出野心。 柯潛從自己位置上端來餐盤,坐到馬文升旁邊。 似乎是覺得找到了同類。 柯潛其實並不外向,相反,身為軍籍的他,內心有些自卑。 馬文升沒有拒絕柯潛的靠近,只有傻子才會因為自己的遭遇而拒絕別人的好意。 “方才大人說的話,你覺得如何?” 兩人沉默吃完,柯潛才趁著上交餐盤的空檔詢問馬文升。 聞言,馬文升看向柯潛,皺著眉道:“朝廷務實,這是好事。” 那個御史,看樣子,並不是很高品級的官員,不然也不會被派來巡視食堂。 可是,就這麼一箇中低層的官員,就能有如此見識,側面也看得出現在整個朝廷的氛圍。 “不過。” 馬文升頓了下,繼續道:“朝廷放任那報紙將揚州之事宣揚出去,想必會讓不少人更加排外。” “你最好收起那要為術忽人做些什麼的心思。” 兩人身後傳來冷不丁的聲音。 秦紘和丁玘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兩人身後,而開口的,是丁玘。 聞言,馬文升回頭,道:“難道不應該嗎?” “大明又不欠他們,而是他們欠大明的,因果關係明明白白,華夏給了他們融入的機會,不願意的,就必須剪除。” 丁玘冷眼看著馬文升,繼續道:“你若是想變成下一個唐江,那就危險了。” 現在,大家都是生員,就算有著些許功名,但是科舉之後,總會有當官的機會。 “可是,那樣不會將回回越推越遠嗎?” 馬文升並沒有反駁這突然發聲的陌生人,反而一本正經討論了起來。 “那又如何?” 秦紘一臉疑惑,反問道:“天下如此之大,在大明治下,不服大明律例,難不成還要讓大明去寬容他們?” “自己做的事情,還不讓人說了?” 這時,孫珉開口,駁斥了馬文升剛才說報紙的言論,道:“按你的說法,揚州之民,白死了?” 被堵得啞口無言的馬文升,嘴唇蠕動,也不知道可以拿出來反駁的點。 大明從來不講究公平,至於人權,其實和術忽人的概念差不多,只不過,相比術忽人,身為華夏的王朝,有著更大的包容性。 服大明律法,沐大明王化,那才算是大明的人。 “兄臺所言極是,馬文升受教了。” 將餐盤迴收至回收處,馬文升對著身後幾人作揖道謝。 見狀,幾人連連擺手,秦紘站出來,開口道:“當不得,當不得。” 經過一番交流,眾人就聊到了一起。 聽到秦紘他們的所見所聞,不管是馬文升還是柯潛,都被極大的震撼。 連柯潛這個一直待在國子監的人,都不曾在意過那些不斷髮生改變的細節。 在秦紘他們不斷描述下,柯潛也看到了另一幅繪畫京城的畫卷。 “那格致院,某是知道一些,聽其他監生說,不過是一群不成才的雜學儒生匯聚的烏合之眾。” 柯潛捏著下巴,深皺的眉毛,帶著很多不解。 那是一種突破了資訊繭房的蝴蝶,需要透過厚繭來磨礪自己的翅膀的痛苦。 國子監,號稱整個大明最有文化,知識最高的學府,卻連京城的改變也渾然不知,這是何等的荒謬。 “烏合之眾?” 丁玘搖了搖頭,笑道:“若他們是烏合之眾,那我等,除了讀幾本經典,又能做什麼?為天子牧民?怎麼牧民?” 半部論語治天下有兩種理解。 一種是治天下僅需要半部論語,而另一種,則是就算只讀半部論語,也可以治理天下。 柯潛是軍籍,從底層往上,以前就只有科舉這一條路。 可在這條路上,柯潛也漸漸忽略了自己的身份,就算在那麼多人面前提起,可是潛意識裡,他已經和以前做了切割。 這也是為什麼每年那麼多軍籍的人透過科舉改變了自己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