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自己的律師輕咳了一聲,顯然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隨便開口說話,以免被判定為干擾法庭秩序。
在接下來的庭審過程中,除了被告及訴訟代理人答辯環節,時添全程沒有再主動開過口。
他漸漸發現,季源霖的律師顯然是有備而來,準備了很多對自己不利的相關證據。他並不打算得出在債務糾紛中誰責任更大的結論,反而一直在刻意強調原告對所有債務並不知情。
由於上午的庭審沒有獲得實質性進展,法官宣佈暫時休庭,下午繼續開庭。
中午坐在法庭外的餐館包廂裡吃飯時,時添的律師出去打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面色有些凝重。
“時先生,”律師給他看手機上的資料,“我們團隊剛才又查了一下,季先生那邊給工商局繳納的那筆高額罰金,目前已經被判定為‘接收待透過’的狀態,這證明季先生已經有主觀積極償還公司債務的行為。如果他的代理人在下午的時候當庭提出這一點,很有可能對您的情況不利。”
時添拿著筷子沉吟了半晌,最後還是抬起頭問:“現在還有其他的辦法麼?”
律師有些沉重地搖搖頭:“您這邊能證明您清白的三名公司高管,目前身上也揹著不同程度的訴訟官司,暫時無法出庭作證。除非您能馬上聯絡到一位關鍵人證出庭,要麼證明季先生償還的那筆款項也有你的授權,要麼證明那筆款項不是從您這裡,而是從其他途徑非法獲得。”
“和您說個有趣的事,您別見笑。”時添抬手捏了捏鼻樑,苦笑道,“過去幾年,我倆的投資理財產品都是我買的,但我從來沒找他要過一分錢。要是這些錢他都沒動過,那現在應該也足夠償還罰款了。”
嚴格意義上來講,季源霖有自己董事長職位的高管薪水,收入水平也相當可觀。但他們倆平時的生活開銷主要就從他的賬上出,他反而對季源霖的開銷幾乎完全不過問。
他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當時有多傻。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季源霖無非就是個高階一點的“軟飯男”罷了。
聽到時添的話,律師緩緩嘆了口氣,但還是坐回餐桌前,開始認真整理起下午要用的資料來:“時先生,我們盡力而為,下午應該還是有一點勝算的。”
午休時間結束,第二場庭審正式開始。
為了強打起精神,全力應對下午的庭審,時添在開庭前第一次喝了杯完全沒加糖的黑咖啡,咖啡的苦味差點把他一波送走,讓他站在大樹底下乾嘔了好一會。
直到站回被告席的位置,他的整個舌根還在隱隱發苦發麻。
下午的旁聽人員沒有上午那麼多,但仍然零星坐了一兩排。時添坐在被告席前,正低著頭默默背誦下半場的陳述詞,突然聽到背後的旁聽席上傳來了一陣騷動。
他抬起頭,發現幾名封禹的老員工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視線全部投向了法庭安檢通道口的方向。
時添也隨著他們的視線朝通道口望去,發現法庭大門口出現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身上穿著一件深灰色的商務襯衫,脖頸間掛著條他從未見過的圓環形吊墜,襯衫的半邊衣角從褲腰裡鬆鬆散散地耷拉出來,完全不像他平日出現在辦公樓裡的裝扮,看起來居然帶著一分瀟灑與不羈。
不是別人,正是他那位陰魂不散的前男友——周斯復。
至於周斯復為什麼會出現在庭審現場,現在都已經不是重點了,重點是,周斯復的手裡……居然還牽著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胖嘟嘟的,看起來像個吉祥物,十分憨厚可愛,正抱著小書包和周斯復一起站在安檢口,接受安檢人員的檢查。
恰巧不巧,這個小男孩,他同樣也認識。
沒等時添完全回過神,小男孩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