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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點別的?”
方木搖搖頭。
邰偉注視著眼前這個形容憔悴的年輕人。幾天不見,他瘦了很多,穿在身上的羽絨服顯得肥肥大大的。見他在身上摸索,邰偉把擺在桌上的煙盒推了過去。
方木抽出一支,點燃,默默地吸著。
邰偉嘆了口氣。
“我說哥們,你這麼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弄不好喬教授沒找到,你先垮了。”
方木沉默了一會,“你們那邊怎麼樣?”
“還是沒有訊息。”邰偉搖搖頭,“這事主要是分局在查,公安廳的邊平處長倒是動用了不少個人關係,已經派人去外地找了,不過到現在也沒什麼結果。”
他看看方木愈加陰沉的臉色,忙補充了一句:“不過你也別胡思亂想。如果遭遇什麼不測的話,肯定就有人報案了。所以我覺得可能喬教授生了急病什麼的,再說,他那個年齡,突然得了老年痴呆症也說不定。”
方木猶豫了一下,把那天喬教授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原原本本地複述給了邰偉。
邰偉聽了之後,好半天沒有說話。猛吸幾口香菸後,他把菸頭狠狠地按滅在菸灰缸裡。
“這老頭肯定認識那個兇手!他想包庇兇手,結果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喬老師不是那種人!”
“好好好。”邰偉不想此刻在這個問題上跟他過多糾纏,“這個線索很重要。我去找老趙談談,就算得罪他我也不怕。”
他站起身來,“方木,你忘了你最擅長什麼嗎?”
“嗯?”
“找人不是你的強項,畫像才是。”邰偉伏下身子盯著他,幾乎和方木鼻子碰鼻子。
“我們去找喬老師,你,回去好好睡一覺。睡醒之後,把這個人給我畫出來。”他拍拍方木的肩膀,“你現在是最後的指望了。”
最後的指望?
方木回到寢室裡,看著幾乎鋪滿桌子的資料,心情陡然沉重。
下午邰偉的話與其說是勸慰,不如說是壓力。他的潛臺詞很清楚:如果喬教授真的去找那個兇手,那麼他很可能凶多吉少。
不過他倒是很贊同邰偉的觀點:儘快把兇手找出來。問題的關鍵不在喬教授而在他身上。只有找到他,無論喬教授是生是死,才會有最後的答案。
拯救也好,報仇也好,這是方木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是,面對著堆積如山的資料,方木枯坐了半個多小時,竟然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這段時間以來,悲痛、憤怒、內疚、絕望,這種種極端的情緒已經把方木的神經摺磨到遲鈍。那種察覺犯罪人心理的敏感能力彷彿已經在自己身上消失很久了。
要冷靜,要冷靜。方木用力敲打著自己的太陽穴。
方木點燃一支菸,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資料上。
目光卻停留在手中的zippo打火機上。
他反覆掀動著打火機的機蓋,單調的“啪噠”“啪噠”的聲音在寢室裡迴響。
這是鄧琳玥送給他的第一件,也是最後一件禮物。
無論是價格還是意義,都應該是彌足珍貴的。
可是,方木卻一直只把它當作點菸的工具,也許,還可以用來照明。
很多事情,說它重要,只是因為我們賦予了它特殊的意義與感情。如果超脫其外,你會發現限量版的zippo永恆星並不比一塊錢一隻的塑膠打火機更好用。
人也是這樣。
被害人。劉建軍、孟凡哲、張瑤,也許還有喬允平,都只是被害人。
而我,是一個心理畫像者。
翻開手裡的資料夾,照片上是張瑤永遠不會醒來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