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次的乘客，的確不像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那是一名面容嚴肅的老者，雖說鬚髮皆白但卻站得筆直，看樣子精神得很。身上的黑西裝一塵不染，還打了灰色的領帶，看起來同身後髒亂差的貧民區格格不入。

傑夫停下車，看著那名老人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然後隨口問道：“去哪兒？”

“中央廣場，大教堂。”老人用標準的西班牙語報出一個傑夫再熟悉不過的地名，大部分第一次抵達這座城市的遊客，都會選擇先去廣場參觀一番。

“好的好的……”傑夫輕車熟路的在前面的路口左轉，向著中央廣場的方向絕塵而去。

行駛在有些坑窪的街道上，或許是因為身邊的老人太過嚴肅，這個總是有些話嘮的“老司機”，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是來旅遊的吧？”

“不。”那老人果斷的搖頭，有些嘶啞的聲音裡帶著些許意味深長的味道：

“我想讓這裡的人們見到‘真實’的世界。”老人說。

“啊？”

聽到這話，傑夫差點一腳踩到剎車上，好不容易才穩住自己那搖搖晃晃的破車，有其他司機的罵聲從窗外經過。

“你說什麼？我沒聽懂。”傑夫發出困惑的聲音。

“沒什麼。”老人伸手指了指前方的道路，示意他繼續開車，接著又用沙啞卻堅定的聲音開口道：“你有過‘幻覺’嗎？”

“什麼幻覺？”傑夫問。

——他的意識正在不斷髮出危險訊號，提醒他坐在自己車上的這個老頭是個精神病。但傑夫也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立刻讓這貨滾下車，只是繼續聽著那位長者，說出古怪的言論：

“比如說晚上看到半透明的無腿人在路邊跳舞，或是有蒼白的火焰燃燒在半空？”

“沒見過。”傑夫誠實的搖了搖頭。

“瘦得只剩骨頭的手敲打你的窗戶，床下伸出染血的昆蟲肢體？”

“沒見過。”

“在眼角的餘光有黑影閃過，背後總有人呼喚你的名字？”

“這個好像偶爾遇到過……”傑夫皺起眉回想著這些狀況，卻發現自己的記憶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記起當時的具體情況。

“如果我告訴你，那些並不是幻覺，而是‘的確存在’的東西，你會怎麼想？”老人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前方的街道。

“就算你這麼說了，我也很難相信啊，畢竟現在沒看到……”傑夫嘆了口氣。

說話間，計程車已經駛到中央廣場前方了，從這個角度，已經可以看到不遠處大教堂的尖頂，以及肅穆的白色牆壁。

“到了。”

傑夫機械的停下車，還沒來得及確定計價器上顯示的金額，便聽到老人那魔性的聲音，再度在耳邊響起：

“那麼，如果我可以讓你看到呢？”

“啊？”傑夫一臉懵逼的扭頭看著身邊的老人，感覺自己已經快被洗腦了：“你說什麼？”

“你現在有機會看到世界真實的樣子，但我要警告你，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危險的多。”老人語速很快的提問：“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繼續維持現狀，生存在這個看似由人類統治的世界裡。告訴我，你會怎麼選擇？”

聽到這個問題，傑夫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儘管他的大腦正在不斷告訴他這貨是在胡扯，但卻有某種更深層的意識，選擇了相信這名老人的說法。

思索了片刻，傑夫總算是慢吞吞的開口了：“大概是……看到真實的世界吧。”

這個三十五歲的成年男子，在經歷了多年的風吹雨打之後，早已忘記了童年聽到鬼怪故事時的恐懼。但今天，他終於想起了自己兒時那些奇異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