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看著眼前這個將清冷與優雅刻進骨子裡的青年,對他的突然臣服有些意外。
看著對方略顯冷峻的暗藍色眼眸,白沙無聲回想——在見到韓曨之前,她也透過皇帝大致瞭解過韓曨。
以韓曨往日在國會里的行事風格來看,他是個尤為謹慎、內斂的人。無論面臨怎樣的爭論與矛盾,他一旦認定了自己的立場,就絕不會被輕易撼動。他的成熟和魄力,也是他年紀輕輕就擔任國會秘書一職的原因。
拋開韓家的光環,韓曨本身也是個難得的人才。
“你看起來可不像是那種會無理由付出全部忠誠的人。”白沙有些疑惑地說道,“我能知道韓家這麼做的理由嗎?……是因為我母親?”
“坦白的說,是的。皇女殿下對韓家有大恩。”韓曨點了點頭,“這大概涉及一些陳年舊事,連我都不甚瞭解。您大概需要親自去問我的叔叔,才能得到全部真相。但這並不妨礙我暫時擔任您的執事大臣。”
“我可以做您的引導者,填補您缺失的那部分帝國教育,還有作為您的耳目,為您留心國會中的勢力變化,為您的將來出謀劃策——如果您需要的話。”
白沙沉默了片刻,微微露出一個笑容:“那你做的這些,和真正的執事大臣又有什麼區別呢?”
“說實話,我對自己的母親完全沒有印象。你現在跟我講,我的母親對韓家有什麼恩情,我無從查證,也暫時不想深究。”白沙雙手環胸,靠在皮椅的椅背上,淡然地說道,“我這人還是比較偏向於精誠合作。我不是那種空給人畫大餅或是用胡蘿蔔吊驢的上司。你做我的執事大臣,我不介意你利用我的宗室身份往上爬——既然舅舅向我推薦了你,我相信你不會害我,這就足夠了。”
她還是更喜歡互惠互利。
韓曨沉吟片刻,也沒有再堅持。
“我勸你也別高興太早。”白沙說道,“我還不一定能成為皇儲呢。”
她指了指停留在她肩上的小白啾:“你也看到了,我的精神體不是玄鳥。雖然舅舅沒有跟我明說,但我知道,這一定會引起更多人的猜忌和浮躁。”
韓曨:“您是大皇女的女兒,生來流淌著皇室的血脈。”
白沙攤手:“你看,你說的也很保守。我有的僅僅是血脈優勢而已。我的精神體不是玄鳥,那麼我的與其他宗室是一樣的。”
在塞西爾·羅寧沒有孩子的前提下,玄鳥血脈在這一代斷絕,剩下的宗室們當然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誰強誰上位,而不是隻論血脈的親疏遠近。
韓曨微笑了一下,這一笑倒讓他的五官有了些溫柔的味道:“您是真的對自己沒信心,還是根本沒想好要不要登上皇儲之位?”
精神體不是玄鳥又如何?
有塞西爾·羅寧的鼎力支援,即使白沙做不到像歷代的羅寧那樣大權獨攬,但想安安穩穩地登上帝位,難度是不大的。就算真的有人不服氣,大皇女和塞西爾·羅寧留下的人脈也會隨時準備為她排除一切障礙。
通往光輝之路已經鋪在她眼前。
韓曨不信白沙沒有感覺到這些。
“直白的說,我對做皇儲沒什麼概念。”白沙微微挑眉,“我對現在的生活已經很滿意,沒有非要統治帝國的野心。”
做皇帝真的很累。她舅舅每天宅在幽都星,真的完全是做甩手掌櫃諸事不管嗎?相反,他的工作量還是挺大的。
最可怕的是,做皇帝沒有假期,甚至還要操心下任繼承人的事,因為生出繼承人才算是盼到了皇帝生涯的終點——白沙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彷彿前方正有個無形的牢籠在等待著她。
她的精神體,銀喉長尾山雀,和大部分鳥類一樣,天□□自由。
被關在籠子裡是會抑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