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昭的法子比較毒,讓遲衡給宇長纓寫一封信,就雲裡霧裡寫幾句,無非思念詢問,然後曲折遞到秦汝錚手裡。宇長纓曾是誰的人,乾元軍鄭奕軍兩軍將領皆知,由不得秦汝錚不提防。
沉默之後遲衡還是執筆。
落筆飛快,筆觸幹勁有力,左昭念一句,他寫一句,唯獨寫到“思甚”二字時輕抹了一筆,像無意間劃過一樣。這種捅遲衡自己心窩的計策,左昭念著也覺得有些不忍,反而是遲衡,越寫越平和。
寫完之後,遲衡說:“左昭,你再準備些信物,多刺激秦汝錚幾次。宇長纓這人性格傲氣,易起爭執,不怕他們吵不起來。”
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頭挖不倒。
遲衡這一招離間並非一劑就靈。秦汝錚不糊塗,接了信函他首先就覺得這是個離間之計,宇長纓絕不可能背叛。不過轉念一想,還是交到宇長纓手中的好。宇長纓接了信,臉色大變,看了好幾遍,將信生生揉碎。
一次兩次,秦汝錚發現宇長纓的動作特別大,每次都跟暴怒一樣。
旁邊有人看不慣宇長纓的張揚,尤其是從翡林逃到旌塔城的主將蒲邈,因為他的疏忽致使援兵不及,先失金雲山後失翡林,宇長纓氣得將他大罵了好幾頓。
蒲邈心中有氣,又嫉恨宇長纓青雲直上,少不了在秦汝錚說幾句宇長纓的壞話。三人成虎,秦汝錚遂多次詢問宇長纓,甚至直接探問他和遲衡之間的私事,擔心餘情未了。宇長纓果然激怒,直斥秦汝錚多疑。
二人不歡而散。
宇長纓洞察如炬,知道誰在耍背後陰招,回頭又把蒲邈訓斥了一頓,說他鼠目寸光,因此蒲邈更加與他格格不入。
除了離間的信函,遲衡還多次給秦汝錚送去了挑釁的信,說他膽小如鼠不敢應戰。而宇長纓則勸秦汝錚置之不理,免得落入陷阱,現在天寒地凍,只要鄭奕軍不出戰,乾元軍壓根兒沒辦法。
如此幾天後,在翠子峽的乾元軍後兵士就跟雪消了一樣,悄然不見蹤影。
懷恨在心的蒲邈再度進讒,說是不是乾元軍得了什麼訊息,所以瞬間轉變戰策——這意思直指宇長纓。秦汝錚心中動搖:宇長纓本就是鄭奕欽點的軍師,之前一直沒有隨軍過,秦汝錚和他並無深交,一旦有了嫌隙,則見風就漲。
且宇長纓生性強勢,和同樣強悍的秦汝錚並不那麼融洽,二人因此爭執越來越大。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終於有一天秦汝錚爆發,說一定要為翡林、金雲山之恥報仇雪恨,絕對不願意再當縮頭烏龜。所以,當遲衡忽然領兵來翠子峽叫陣時,秦汝錚竟然親率重兵引馬跑來對陣。
遲衡暗自欣喜,與秦汝錚陣前交鋒。
單挑時他留了一手,與秦汝錚戰了個不勝不敗;等兩軍交戰時,他故意令乾元軍兵士怯陣,不多時就退了下來;且令容越岑破荊等按兵不動,不要露出真實陣容。秦汝錚很是高興,他第一次與遲衡交鋒,發現無論遲衡還是乾元軍都不如想象中那麼兇猛。
後來又幾次爭戰遲衡都敗下陣來,就歇了幾天。
其時已近十二月上旬。
秦汝錚越發高興得不像話,蒲邈跟著小人得志,少不了對宇長纓冷嘲熱諷,說都怪他一直強調乾元軍的厲害之處,害得鄭奕軍一直保守應戰,不然,翡林和金雲山早就奪回來了。
宇長纓直斥他無知。
至此,知道乾元軍不過爾爾,秦汝錚的心思自然是漸漸偏向攻擊了。蒲邈本來也是悍將一名,並非只會耍詐的無能小人,見情勢鬆動,便自動請纓要去守翠子峽,以報翡林被滅之仇。
宇長纓一見此情形據理力爭,說堅決不能出戰。
他越是如此,秦汝錚就越是起疑。非但秦汝錚了,就連底下的其他將士也都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