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潮沒有辦理徵地手續為什麼就開始在莊稼地裡劃線?新潮告訴他們手續正在辦理中,孫權貴拿出土地管理法還有一大摞中央的檔案念給新潮聽,說他這樣做是違法的。新潮教育他們不要太在意眼前的一點小利,要放眼長遠,招商引資是為了全鄉人民更好地過上幸福生活。談判代表問,如果這專案將來不掙錢,他們失去了土地,生活連保障都沒有還談什麼幸福?並且一定要堅持辦完合法手續才肯把地徵出去。老百姓法律講得頭頭是道讓新潮詫異不已,自以為滿腹經綸的他在普普通通的百姓面前知識變得捉襟見肘,話不知道從何說起。就像一個穿越時空的人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紀、陌生的國度,面對著一群陌生的人,語言不通,思想也不通,靈魂更不通。他隱約感到自己多麼缺乏群眾語言,多麼缺乏與群眾溝通的能力,多麼缺乏與群眾的心理共鳴。
接待室裡談判艱難地進行並毫無進展,賓館裡白天明攪盡腦汁與記者百般周旋,那座空院子裡的群眾差不多把冰棒吃光了開始有點騷動,同時還有更多的群眾正陸續從家裡開來拖拉機聚集接訪室門外,揚言如果談判不成就開著拖拉機集體進省上訪。這讓新潮忽然聯想起1919年的五四運動,自己就像那巴黎和會上談判的北洋政府,顯得是那樣孤立。在無法收場之際,楊百家果斷決策,讓談判代表暫且退下,房間裡只留下了新潮和楊百家二人。新潮再次給白天明發簡訊,讓他千萬穩住焦點訪談的那兩個人,按最高標準備好飯菜,千方百計要留下他們吃午飯。他知道只要他們肯留下吃飯,一切都好說,吃人家的嘴軟這是連娃娃都曉得的道理。新潮發完簡訊,生氣地摔了一下桌子上的水杯道:“這幫人反了,實在談不妥,就抓幾個,殺雞給猴看。”
楊百家認真地說:“千萬不能這樣做,老百姓反映的問題是有道理的,他們來上訪又沒違法,只是人多一點,就是他們到上面去也不為過。我看處理這件事情還是以穩妥為好。”
新潮不耐煩地問:“你說該咋辦?”
“我看徵地的事還是暫時緩一緩,再進一步做一下思想工作看情況再說。”
自從心裡有了楊小翠,新潮對楊百家尊重了許多,加之今天面對這樣的局面他的確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尤其是白天明回來的簡訊讓他如坐針氈,那兩個記者非要過來看看現場不行,於是新潮只好同意楊百家的意見,說:“你去告訴他們吧,我實在不願再看到他們。”楊百家獲得新潮的授權,將暫緩徵地的意見告訴給上訪代表,上訪人陸續離開大新鄉,新潮才小心謹慎地從接待室出來,急急忙忙往“天下第一樓飯莊”趕。
新潮不惜血本,用好酒好菜把記者很好地招待了一番。酒足飯飽,新潮想讓攝像放一段錄影給他看看,攝像說錄影機沒電了,讓他儘管放心,他們都是幹了多年的老把式,一定會令他滿意。新潮說颳風頭髮亂那段就掐了吧,形象不好,攝像痛快地表示同意。新潮說自己非常豪爽,愛交各界朋友,尤其是媒體界的朋友,給兩位留下名片,要保持經常聯絡,並向兩位索要片子,二人均表示來的太倉促,忘記帶了,新潮讓他們留一下QQ號,二位懵了,不明白什麼意思,楊百家趕忙插話說他們平時太忙,根本沒時間上網聊天。新潮熱情地要留他們住下到周邊農村轉轉,他們說趕快找個能傳電視訊號的地方把錄影傳到北京,今晚要播。新潮要陪著他們,他們說千萬別陪,《焦點訪談》都是秘密活動,陪著容易被人抓住辮子,影響不好。還說《焦點訪談》到哪個地方採訪都是直入主題,從來不跟有關部門打招呼,這是臺裡的規矩,主要是怕惹來麻煩。聽記者這麼一說,一直窩新潮肚裡沒敢問的大問題被撥開了迷霧:怪不得他們兩個來,縣裡、市裡都沒有陪同,原來這裡面還有紀律。新潮又為中央電視臺為何制定這紀律給出了自己合乎邏輯的解釋:《焦點訪談》的節目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