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多陰森,尤其是乍暖還寒的三月天氣,一陣清風吹來,那片片幡布上下翻動,唐小軟咬著嘴唇,心裡登時跳出來一個詞——靈堂!
此時天色已然濛濛晦暗。唐勝之走進幾步發現唐小軟沒跟上來,皺了眉頭又尋回去,見她正仰面看著白幡發呆,忙出言安撫:“小軟別怕,這裡不是靈堂,是太奶奶請神的神堂。”
“我、我沒怕。”唐小軟被三叔點中心思,一時也頗有尷尬,忙收拾精神跟隨唐勝之走了進去。
穿過層層的白幡,牆根陰影裡一面寬大的供桌前,唐雲氏點燃了案上兩支兒臂粗的長燭,映著案上一個年代久遠的青銅香爐霧霧濛濛,旁邊一刀黃紙,幾支黑香。唐小軟的注意力卻被黑牆上懸掛著的一幅古老的畫卷給勾扯了過去。相當怪異的一副畫,非仙非道非佛,卻是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法師,面具作地獄餓鬼狀,青面獠牙甚是可怖。那法師男女未辨,一身白袍披頭散髮,手持利劍作法,劍身滴落鮮血,赤足踏著人骨。
唐小軟看得犯怵,不禁又往三叔唐勝之背後躲去。唐雲氏看在眼底,喊道:“小軟莫怕,這是唐家先祖作法的畫像,不過是裝鬼嚇鬼,驅魔除邪。”
唐小軟倒是也聽過這樣的說法,驅邪時要將法師扮得比惡鬼還惡,這樣才能鎮住兇惡的鬼煞。被唐雲氏安慰了一番,心下漸定,又見她招手示意自己上前,忙吸一口氣,緩緩走了過去。
唐雲氏指一指地上一團烏濛濛的蒲團。“太奶奶給你佔一卦,求個平安,你安安靜靜地在這裡跪一下,什麼也不要想。”
“嗯。”唐小軟不敢違逆,認命地跪了下去。
唐雲氏不再多說,接過唐勝之遞來的一件道袍狀的大褂披上,那大褂上繡滿了各種奇怪的符號,後背是一隻通體雪白的鬼面猛虎,衣襬下卻是繡著幾隻小小的蛇、蜘蛛、蟾蜍、蠍子和蜈蚣,個頭不大,顏色倒極是豔麗。
唐勝之又遞來一個古香的檀木匣子,恭敬地開啟,裡頭是一對雕刻著奇怪符文的銀手鐲。唐雲氏一併地戴好,又拿起案上一支桃木柄的短劍,這才從自己貼身的衣物中摸出一串做工很是精細的銀鈴來,輕輕搖動,瞬間琮琮聲起,她又唸了幾句短咒,方道:“香,符。”
唐勝之立刻遞上了一疊黃紙和三支黑香。唐雲氏恭恭敬敬地對著畫像行了一禮,而後點燃黑香,仔細地供入了香爐中。
唐小軟只覺得眼前的情形莫名地透著股怪異,電視電影看了不少,太奶奶這套行頭怎麼看也不像是祈福,倒透著說不出的邪氣,通身不安。她又害怕起來,不由自主晃了晃身體就想站起身來。
“跪著別動。”
唐雲氏此刻的聲音已不見半點慈和,一聲斷喝,唐小軟只覺膝頭一軟,立刻又跪了下去。隱約間,似是一股淡淡的甜香悠悠竄入鼻息,深吸了一口,靈臺一醒的同時,竟覺渾身說不出的舒坦與愜意。餘光裡見到太奶奶踮著細足在自己身邊快速地走動,耳邊是一連串聽不懂的唱詞,伴隨著那鈴鐺清亮悅耳的琮琮聲,太奶奶的聲音竟是愈發遙遠,彷彿是從古老的山谷中傳了出來,滄桑中透著說不出的詭魅誘引。
正聽得舒服,背後卻忽然一陣冷風吹過,不似自然的風,倒似是一陣陰風徑直吹進了體內,吹得她脊椎生寒,手腳冰涼,而眼前那兒臂粗的長燭火焰也悚然晃動起來,太奶奶持劍搖鈴的黑影映在地磚上,透著說不出的古怪。唐小軟只覺一股寒氣從她的後背直直竄上腦門,頭皮發麻牙齒打顫,很想回頭看清楚太奶奶到底在做什麼,卻又被她一聲斷喝給嚇得縮回身去。這次,索性連眼睛也閉上了。心下拼命地安撫自己,我看不到,我看不到!眼不見為淨!
而此時的唐雲氏也已然進入了緊忙的狀態,兩道白眉緊緊皺著,雙腳不停踩踏,姿勢很詭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