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含光方才被聯手圍攻,就在丐幫弟子出現的前一刻褪去黑袍,腳下足尖連點,一退半里,口中變幻聲線大喊:“果然有萬極同夥,抓住他們!”
此時一身乞丐裝束,馬含光隱於人後冷眼看那三十人負隅頑抗,不待稍許,便轉身重返君山。
……
君山上的伍雀磬方才就聽得集賢樓前棒擊聲大作,戚長老事先有所提點,要她無需在意,此局是為萬極分壇的妖人而設,不怕他們來,就怕他們不來。
卻不知為何,伍雀磬身處那局中心八竿子打不著的所在,眼皮卻無時無刻跳個不停。
戚長老心細,特地篩選了兩名同齡幼女陪她解悶。其實陪伴之餘,也有混淆視聽一說。
三人圍在榻上吃茶,外間有重重弟子把守,按說不該她們操心。
變故發生之初伍雀磬就已察覺外間寂靜得詭異,忽而拿起瓷杯重重擲在地上,也不管坐榻之上另兩小童被她此舉唬得目瞪口呆,當即跪地撿拾碎片,邊撿邊道:“你欺負人,什麼宮什麼主有什麼了不起,這杯子可是我爹——”
話未畢,砰一聲,上閂的前門被人一腳破開。
那踹門之人登堂入室所見的一幕,便是三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兩個坐著一個跪著。跪地那人正埋頭面對一地碎片抽噎不止,抱怨的話口吐一半還卡了一半在嗓子眼。
馬含光上前,那跪地幼女顯被門聲震住,訥訥揚眼,入目先是一對腳,而後猛地抬頭,四目相接。
☆、第9章 重逢
馬含光上前,那跪地幼女顯被門聲震住,訥訥揚眼,入目先是一對腳,而後猛地抬頭,四目相接。
伍雀磬並不知身後兩名孩童如何看待闖入者,稚子淳樸,想是驚嚇惶恐更多過於評頭論足。但無論那震駭的眸子瞪得多大,斷然及不上伍雀磬魂靈的這一眼,遙隔數年,渾似一生。
少年的馬含光原就有副耐看眉眼,倒也非一見時驚為天人,卻是看久了叫人難以消受那類。入鬢的眉梢,眼型修長,眸中清光斂正。他的鼻子最為好看,端正又俊逸,撐起一張靈秀的臉,不會因急速成長添了穩重卻失了趣味,不會因太過高遠便失了與人相對時那份謙遜柔和。
而今,飽滿唇色不知去向,只餘唇心裡叫人望之苦澀的青白。雙頰無肉,眼窩與鼻根,便是最為燦爛的日頭,恐怕亦無法消除那重重深沉的陰影。
不拘形象著一單衣,粗布纏腰,衣襟不和,十足無疑的丐幫規條教出那般隨意的穿法,自頸而下敞露肌澤一片,烏髮直披,不冠不束,一副放浪形骸。
有多少回,伍雀磬夢裡充斥他自甘墮落的模樣,殘害正道,執迷不悟。可那其中的他,並沒有這樣陰鷙而洞徹的眼。
就好似頗為矛盾地糅合了拒人千里的冷清與生殺縱肆的邪性,那雙眼中,已找不出當年半點熟稔。
那曾經她以為她不曾錯過的年月,究竟發生了什麼?伍雀磬呆望此人,腦中一片空白。
直至馬含光一步上前,她才驀地回神。
轉身擋了榻上兩人,伍雀磬短小的身軀高仰著頭,“你找誰?如果是什麼少宮主,那是我。”
馬含光面無表情,全無心思與孩子糾纏。
這丫頭很聰明,懂得反其道而行,以為越是欲蓋彌彰就越能令人懷疑她少主的身份。
可惜連馬含光都不知伍雀磬此刻心裡諸多矛盾,她按著先前設想並沒有打算這麼快叫人捉走。戚長老與她有約定,一切還未準備就緒。
所以馬含光破門而入之前,她摔碎茶盞洗脫身為萬極少主的嫌疑。而等到對方闖入,則搶著認下身份,多此一舉的反應不單不會令人信她的話,甚至更會堅定她身負責任,搶冒身份只為保全正主。
伍雀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