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妍在心裡默唸,她還是個孩子,現在的孩子脾氣都大,她是姐姐,兩人又時隔十年沒見,忍一忍,忍一忍,放柔了語氣解釋:「裴善,事情根本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只需要知道,我和媽媽沒有對不起你就行了。」
「父母之間的事情,我們沒權利干涉,既然他們當初決定分開,就一定是有原因的,你現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我可以接受,你如果有怨氣,也可以發洩在我身上,但我希望你一會兒見到媽媽的時候,別再提這檔子事,她從來都沒有對不起你和爸爸。」
阿善終於抬頭和她對視,聲聲質問,說到後面甚至帶了哽咽:「對不對的起我完全沒有關係,可爸爸呢?」
「你知道嗎?他死之前甚至還在喊媽媽的名字,可她有多狠心,甚至連來看爸爸一眼都不願意,這種女人怎麼配做我的母親?」
裴妍本還想著忍一忍,但聽她這樣刻薄地羞辱母親,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打轉方向盤,拐了個彎,開到路邊,一腳踩在剎車上,猛地停下來,狠狠地揚起手,想要一巴掌把她打清醒。
阿善就這樣微仰著下巴,恨恨地盯著她,紅著眼眶,脆弱又倔強,似乎準備好了生生挨她這一巴掌。
一個不躲,一個又下不去手,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幾秒鐘。
裴妍氣惱地放下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她想不通,小時候白白嫩嫩,軟乎乎,像糯米糰子似的,總跟在她身後,一聲一聲姐姐奶乎乎喊著的妹妹,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渾身豎著刺的刺蝟模樣,倔強固執,不聽人解釋。
不知道是她老了,還是現在的孩子叛逆期持續的太長,這都快上大學了,還這麼不懂事,她感到十分無力,又憋屈,也怕一會兒回到家,裴善這張嘴,又說出什麼傷人的話,勾起媽媽的傷心事。
阿善挑釁:「打啊,你怎麼不打了?」
裴妍輕舒一口氣,忍,自己接回來的妹妹,再討人厭,也要忍,咬牙切齒地啟動車子,打轉方向盤,把車開上了主路,語氣嫌棄:「你那一臉痘,我實在是下不去手,已經夠醜了,我這一巴掌下去,你萬一毀容了,還不得賴我一輩子。」
畢竟是兩姐妹,血脈相通,一樣的牙尖嘴利,真吵起來還不一定誰能贏過誰。
阿善被戳到痛點,惱羞成怒:「裴妍,你!」
駕駛座上的人餘光瞥見她吃癟的樣子,剛才跟她生的那一肚子氣,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阿善沒再吱聲,車裡陷入沉默,但起碼不像一開始那樣氣氛緊繃,劍拔弩張,感覺一觸即發。
她微微側頭,車窗上隱約能看見這幅身子的樣貌,神色平靜,哪還有剛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鵝蛋臉,杏眼,小巧秀氣的鼻子,光看五官是很清純的長相,可惜面板不怎麼好,長了一臉頰的痘,微微往外凸起,紅腫不堪,讓人看一眼,就沒有再看第二眼的慾望,在這個外貌至上,連小學生都要定期進行面板管理的時代,更是顯得怪異又特殊。
阿善進到這幅身子裡的時候,她的臉就已經這樣了,但在這之前,原主也是學校裡出了名的美人,肌膚如雪,瑩白如玉,白白嫩嫩,像剝了殼的雞蛋似的,沒有瑕疵,是後期因為裴父生病,原身經常在醫院,整宿整宿的陪護,再加上又是高三生,即將高考,壓力很大,熬夜,吃飯不規律,導致內分泌失調,這才長了一臉的痘痘,父親臥床不起,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斷氣了,她自然也沒心思管理面板。
以至於阿善進到這幅身子的時候,現在只剩一雙眼睛還能看,清透純淨,雙眼皮長得也好看,微扇形的,一眨一眨,像有揉碎了的星光似的,但大多數人,都是第一眼看見她幾近毀容的面板就被嚇到了,哪會有人近距離看她的眼睛。
裴妍是這幅身子的親姐姐,比她大了七歲,在江南清潭洞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