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禮,從臘月二十晚上開始,持續到了臘月二十五。在這一天,冷血、堅忍不拔的柴克宏終於證明了自己——這天晚上,堅持不為傷亡所動的柴克宏繼續讓南唐軍連夜出擊,兵分十幾路、打著火把全力猛攻。
當然,其中除了兩路主攻之外,其他各路都是隻有兩三百名弓手、對著此前被南唐軍破壞了大半外圍工事的河堤進行弓箭牽制的佯攻部隊。
或許是因為數日來的猛攻,讓吳越軍防線上存在隱患的攻擊點已經太多了,部署在夾城北段的萬餘吳越軍被南唐的攻勢充分分兵攤薄了兵力。最終,在三個時辰的持續猛攻之後,柴克宏的大軍在南閘鎮南面幾里地的一處陣地,強攻突破了夾城內外兩道砦門,徹底把吳越人的夾城撕成了兩段!
在那處陣地上,吳越軍只有不過300名戰兵,在南唐軍攻破殺入的時候,這300人幾乎全部戰死,只有十幾個人選擇了投降,但是依然被南唐兵當眾斬首!原因無他,為了殺破這個300名吳越兵守住的防區,柴克宏幾乎是一夜之間堆上去了三千人的傷亡代價!
第145章 將功未成萬骨已枯
“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唉,這柴克宏還真是下血本啊。”
夕陽西下時分。站在無錫城頭,看著城外焚燒村落、肆虐隳突的南唐軍遊騎;又回過頭看看城牆內一溜兒剛剛搭建好的窩棚、以及數千面帶煙火之色的難民;錢惟昱無奈地搖了搖頭,用悲憫的語氣,吟誦了一遍那首五十多年前、大唐秘書郎曹松目睹黃巢、秦宗權流毒天下、軍閥混戰時所作下的千古名詩。
不過,那種悲憫當中,似乎渾然沒有想到就在七八天之前,他自己就曾經下令讓顧長風帶著幾百遊騎、在常州地界上做下過同樣惡劣的行徑。如今這一切,只能算是兩個只看目標、不擇手段的人正面硬碰之後導致的結果。
柴克宏不是什麼歷史上多有名的將領,此前錢惟昱也不可能對這人有什麼深刻的認識。不過,如今也不算晚,經過東圩河夾城一戰,錢惟昱算是對柴克宏有了充分地概括:那是一個和朱可夫差不多的傢伙,堅忍,粗暴,不為外部因素的變化所動。如果放到一千年後,絕對屬於那種會喊出“我不要傷亡數字,我只要斯大林格勒。就算死絕兩個集團軍,也不許後退一步!”之類命令的傢伙。
“殿下,昨夜我軍發現形勢不妙之後,已經再次緊急遷徙了附近村鎮的民戶入城避難了。加上此前的提前部署,好歹沒有給柴克宏留下多少作惡的機會。北面水丘老將軍那裡,也已經讓夾城內的守軍盡數收縮、放棄了大段的城牆,縮排三處東圩河沿岸的鎮子塢堡當中固守。還請殿下寬心。”
錢惟昱聞聲,從悲天憫人的文藝範兒當中回過神來,見向自己彙報的正是自己的心腹戍衛將領顧長風。他嚥了一口因為長時間悲憫而微微發乾發苦的唾沫,緩緩地問道:“各軍都撤下來了吧,沒什麼額外的損失?夾城可有破壞掉?”
“沒有什麼額外的損失,塗鎮、青陽鎮的塢堡都非常完好,這幾個鎮子之間的陣地也沒有被南唐人第一時間攻破。所以撤過去的守軍也比較井然有序,連猛火油和弓弩箭矢這些軍械戰備之物都基本運回了塢堡,沒有留給南唐人。只有南閘鎮那邊,因為當時距離柴克宏部突破的口子只有兩三里地。南唐軍殺入夾城之後,立刻往南北兩個方向添兵擴大戰果,因此沒能堵住。
不過,我軍在撤退之前,也焚燬了青陽鎮的武庫,大約800多桶猛火油和其他物資,一起被燒燬了,沒有留著資敵。另外,南閘鎮這地名的得名,本來就是幾年前開挖東圩河運河的時候,作為江陰以南船閘的所在而得名。是一個這幾年來因為運河而發展起來的轉運港鎮、鎮內民戶本就是拉縴卸貨的力夫為主,所以倒也大多被徵召為守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