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臘梅見問不出端倪,換了個口氣,低聲道:「你們知道吧,好些人打算選我的……」
「選你?」那兩女職工一驚。
陶臘梅之前在廠裡也是有故事的人。後來被黃國興趕回車間,才算夾著尾巴做人。這兩年新來的人不知道她底細,但這兩女職工都是老職工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為人。
一聽有人居然打算選她,也是吃驚不小。
陶臘梅卻道:「怎麼著,不相信啊。我是一心要為女職工服務的,而且我在工會也幹過幾天,對廠裡情況熟悉啊。那個何幹事才來了幾天啊,黃毛丫頭,辦事都不牢靠的。」
都是廠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職工,那兩女職工也不想得罪她,呵呵地乾笑了兩聲。
其中一個還拉另一個:「快走,別遲到了。」
陶臘梅突然道:「我給你們一人十塊錢,選我?」
「十塊錢?」兩名女職工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她們在車間裡三班倒,一個月也才三十塊錢出頭,而且她們車間是生產任務比較少的,不像總裝車間他們獎金高。
十塊錢,委實是筆鉅款。
其中一個猶豫了,腳下就走不動道了:「要不……聽聽?」她跟另一位道。
另一位本來不想搭理,但一見這一位動心了,受了感染。
畢竟十塊錢啊。
說實話,她們雖然知道何幹事好,但何幹事也不是她們什麼親人啊,何幹事當不當主席,好像跟她們關係也不大。
而且她們又不被老公打,又不需要工會補助,除了每季度去工會領電影票之外,好像也沒什麼需要工會的地方。
錢是誘人的,尤其巨額的錢。
「先給。」一位終於開口了。以陶臘梅的人品,她怕賴帳。
陶臘梅倒也實話實說:「你們兩個就是二十,我也不會在身上帶這麼多,但你們是兩個,可以相互作證的,我要賴帳,天打雷劈。」
另一個雖然不相信什麼天打雷劈的鬼話,但兩個人力量總比一個人大。陶臘梅要真敢賴帳,她們就敢直接衝到車間去討。
於是另一個道:「我想你也不敢賴帳。我們可以投你,說定了,一人十塊,明天就要。如果反悔,我就去工會揭發你。反正我們還沒拿到你的錢。」
這招倒也厲害,還會反制。
陶臘梅雖然心疼又花了二十塊成本,但事情緊急,五塊加到十塊,也是迫不得已。
「就這麼說定!」陶臘梅咬咬牙,還加了一句,「你們私下問問,如果還有誰願意,一樣的價,到時候投票,從我身邊走,從票面朝外,給我看一下就行。」
「行,我幫你再問問。」
話音未落,一個聲音從她們後邊上來:「你們商量的我可都聽見了。」
是金招娣。
她也在補選的人裡。她是得了何如月的訊息,故意落在後面,密切觀察著陶臘梅。
果不其然,就被她逮個正著。
三個人頓時神情慌張:「金招娣你是鬼啊,偷聽別人說話要不要臉啊!」
「我有偷聽嗎?大庭廣眾,我走的是廠區大道,就許你們走,不許我走?」自從和薛細苟離婚,得了人身自由,金招娣說話都厲害多了。
別的不說,最近她正申請改名字。
她連「金招娣」這個名字都不想用了。
陶臘梅叉起了腰:「滾,聽到就聽到,我怕你個浪貨啊!」
金招娣早就得了何如月真傳,牢記「做人要厚臉皮」的真諦,呵呵一笑:「那倒也不比有些人,在圖書室浪了一個禮拜,又浪回了車間,再也翻不起浪了……」
「哦不對,今天又浪起來了,就是不知道翻的是哪道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