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孟梅林機靈,趕緊介紹何如月:「這位是豐峻同志的女朋友……」
「孟叔叔,是未婚妻。」豐峻淡淡地糾正。
何如月迅速望他一眼。
好傢夥,改口也不通知當事人的嗎?
孟梅林大笑起來:「那我重說,這位是豐峻同志的未婚妻何如月同志,在中吳柴油機廠工會工作。」
何如月甜甜一笑:「大家叫我如月就好。」
這嬌俏的聲音一出,氣氛頓時就變得輕鬆起來。鄧芮終於鬆開了豐峻的手,主動向何如月發出握手邀請。
「如月你好,歡迎你。」
他的手指也與豐峻一般蒼白纖長,因為年齡的原因,手背上有青筋槓起,平添滄桑。
「鄧叔叔好!」何如月伸手與他相握,又笑,「冒昧喊您一聲鄧叔叔,勿怪。」
初見的緊張已消弭大半,鄧芮臉上終於也有了笑意。
「就這麼叫,我愛聽。」
鄧芮說話簡潔,語速慢,也和豐峻相似。他轉身,柱著柺杖往客廳沙發走:「來,都坐吧。」
他走得也很慢,看得出,他的右腿幾乎完全不能受力,全靠柺杖支撐。
下意識地,豐峻衝上前想去扶他。
但鄧芮擺了擺手。
他很艱難,但也很鎮定,絲毫沒有露出慌亂和侷促,緩緩地走到沙發邊,撐住扶手穩穩地坐下,將柺杖擱在身邊。
圍成半圈的沙發,一張三人,兩張單人。鄧芮坐了其中一張單人沙發,孟梅林坐了另一張,何如月和豐峻順勢在三人沙發上坐下。
皆坐定,王阿姨端來了茶,熱騰騰的冒著茶煙。
屋裡暖氣充足,再捧上這樣一杯茶,何如月終於覺得周身都暖和起來。
鄧芮眼神柔和而關懷,問豐峻:「傷情如何了?」
「謝謝關心,現在正常走路沒影響,恢復得很好。」
聽豐峻這麼回答,鄧芮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似乎十分欣慰。
望著鄧芮,豐峻其實內心有過短暫的猶豫。他比何如月為難,何如月可以喊「鄧叔叔」,他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鄧芮。
不管是「鄧省長」、「鄧叔叔」、甚至「爸」,都會顯得十分奇怪。
他只能含混著,儘量避免稱呼。
「孟老師說你義無反顧地救了他,我就……特別想看看你。」鄧芮道。
縱然已身為省級領導,孟梅林的級別比他低,但鄧芮依然很恭敬地喊孟梅林一聲「孟老師」。
他好有教養啊。何如月暗想。
哪怕不衝著他與豐峻的關係,何如月也喜歡這樣的人。
「孟叔叔太客氣了。我當時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豐峻道。
鄧芮卻有些意外:「孟叔叔……」
何如月趕緊解釋道:「是這樣,我爸爸跟我一起來的h省,在豐峻病房和孟叔叔一見面,發現居然是大學校友,豐峻就跟著我一起喊孟叔叔了。」
鄧芮揚揚眉:「原來世界真的這麼小。」
一語雙關。
世界就是這麼小。他們彼此已經接受了當下的生活,卻猛然發現在遙遠的地方,還有個跟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被一場偶然的際會推到面前。
王阿姨又端上了水果,輕輕地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
鄧芮看了看手錶,道:「時間差不多了,王阿姨你早點回吧。」
王阿姨點點頭:「他們帶來的火腿和水果,我都放在廚房了。火腿醃過,不會壞,可以久存。晚飯已經做好,都在暖箱裡,你們到時候拿出來就行。明天我來收拾。」
「辛苦你了。」鄧芮的語氣還是那樣和緩。
王阿姨悄然退出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