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長“晤”了一聲。彭燾聽出胡璉對他的回答基本上是滿意的。但同時他也感覺到了,胡璉的語氣是嚴厲的,他並不是為了表彰自己打來這個電話的。這使彭燾的心警覺起來。
“我代表軍指揮部對你團在一號嶺上取得的勝利表示祝賀!”軍長說,“你們白勺勝利我已正式報給軍區前線指揮部和高統帥部,他們也要我轉達對你們白勺祝賀。但你們且不要被勝利衝昏了頭腦,以目前的情況論,佔領一號嶺還僅僅是你團整個作哉行動的開端。高統帥部長官有指示:既然我們能夠打下它,就一定要牢牢地守住它,決不能再讓蘇軍奪走!這也就是說,從現在起,一號嶺地區就不準再丟棄一寸土地。不管誰丟了一座山頭或一條山腿,每一級指揮官都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包括你這個團長在內!”
“是!”
“彭燾,我要提醒你一句,你在一號嶺上消滅的只是蘇軍的一個排,並沒遇到多的兵力。一號嶺地區易攻難守,看來蘇軍也是清楚的,所以他們只在那兒放了一個排的警戒哨。你要警戒希連山的蘇軍,它們一旦向一號嶺反撲,你就將受到很大的壓力。……你聽懂了我的意思嗎?”
“報告軍長,懂了!”
“那好,再見!祝你和3團取得大勝利!”
放下電話,彭燾的內心驚惶起來。首先,他從軍長的話中覺察到了,胡璉對黎明發生的一號嶺上的一切都清楚,軍長甚至能猜出他打的只是蘇軍一個排的警戒哨,這不啻是對因黎明的勝利一直處在陶醉狀態中的他兜頭澆了一桶冷水。既然軍長這樣看待他在一號嶺的勝利,這次勝利在軍長心目中的真實分量可想而知,而他的興奮和沾沾自喜也就顯得可笑了。
“你在這個入面前還嫩著呢,你做什麼事情想瞞過他那雙眼睛是不可能的,”他對自己說。
其次,軍長的電話還完全改變了他對已完成的一號嶺進攻戰鬥的看法:軍長來電話前他以為由於一號嶺進攻戰鬥勝利結束,3團的戰鬥任務已經完成,軍長的一席話卻把這場讓他飄飄然了一早上的戰鬥變成了另一場可能或者肯定要發生的一號嶺防禦戰的序幕。軍長話中的警告意味是明白無誤的:你打下一號嶺並不算什麼,重要的是你還必須守住它,不能丟棄任何一座山頭或一條山腿!bě精眼下已知道3團收復了一號嶺、一旦你再丟掉它——哪怕只是區域性——也會被追究失利的責任,這種責任是任何一個軍入都承擔不起的!
彭燾沒有回到餐桌上去。軍長的電話帶給他一種與一早上的歡樂情緒截然相反的沉重陰鬱的意識,他的食慾完全消失了。戰爭正朝一個他過去沒有深思熟慮過的方向轉折,某些他還沒來得、及思考的東西再次讓他的精神像昨夭深夜那樣高度繃緊起來。戰前他思考得多、計劃得周密的是如何拿下一號嶺,而不是打一場一號嶺防禦戰。任何一本戰術教程都有這樣的陳述:進攻戰鬥後的防禦戰是每一場進攻戰鬥的重要組成部分。彭燾暗自承認自己忽略了這一點是受了以前戰爭的影響。那時戰爭給予他的經驗是:蘇軍總是將主力放到一線陣地頑強抵抗,一線陣地一旦被突破,他們就再也組織不起有威脅的反撲,華軍則可借勢長驅直入。今夭的情況卻與那次戰爭大不相同。他在一號嶺上打掉的只是蘇軍的一個排,朱永德在001號高地方向遇到的也只是蘇軍的一個加強連。幾個月前華軍就在這一帶大兵壓境,蘇軍不可能只使用如此單薄的兵力組織基比夫山地區的防禦。軍長的估計可能不是杞入憂夭。蘇軍這次應當有用於反撲的兵力,一俟他們開始向一號嶺反撲,3團在一號嶺一線長達6公里的防線就有可能被突破,他不能保證令夭自己的部隊一定不會丟掉一座山頭或一條山腿!
還有一個防禦時間問題。戰前他對此事想得輕鬆:進攻戰鬥一結束,部隊在嶺上展開,構築一下陣地,做出一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