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透的人,根本就不像是以前的他會做的事情。
費力的拖著身子靠在了樹上,時缺能感覺到脫力感又回來了,他低著頭,忽然有些想笑的衝動,明明心裡那種憤怒都快燒得他表情扭曲了。
四周的溫度越發的冷了。
時缺模模糊糊的感覺到有人走到了他身邊,顫抖著喊了一聲,“哥”。
來晚了,時缺很想這樣對著時離說一句,但是他突然想到了時離可能會出現的表情,話就堵在了喉嚨裡。
雪下的更大了。
任何人都不能從死亡的手下逃脫。
最後的意識消失時,時缺忽然有些慶幸這一次沒有看見時離的淚水。
似乎有一張熟悉的眉眼在腦海中一閃而逝,時缺沒有去想,他溫順的任無窮無盡的黑暗包圍了自己。
他見過很多場死亡。
卻從沒想過自己會死在一個這樣的時間裡。
……
醫院的消毒水味一向都讓人忍不住難受。
聞到那種近乎陌生的味道時,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猛然睜開了眼,白得刺眼的天花板印進了眼底,陽光順著窗戶闖進了沉默的房間裡,帶著窗外的樹影一起入駐。
眼睛稍稍轉向了窗邊,時缺無意識的撐起了身子,坐起了身子看向窗外帶著溫暖氣息的天空。
沒死?
他握了握手,掌心溫熱的溫度給了他答案。
門外走廊上的腳步聲輕輕的,沒有人推開那扇緊閉的門,時缺看著手上扎進面板裡的針,藥水流進體內的感覺格外的清晰。
不知道為什麼,時缺突然鬆了一口氣,看向窗外的眼睛裡慢慢浮起了幾絲喜悅。
走廊上有細碎的聲音傳了過來,接著是門被推開的聲音,時缺轉過臉看向來人的時候,清楚的聽到了門口站著的男人倒抽了一口氣。
時缺的面色有些不好了。
他認識那個男人,事實上他和這個人之間的牽扯有不少,這個男人似乎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而他入獄的原因正是因為他槍殺了這個男人的哥哥。
“你騙了小泱,有一天你肯定會遭到懲罰的!”他把槍對準那個人的時候,那個人這樣對他大喊,“你一定會後悔!”
時缺感覺血管似乎開始膨脹得發痛了,名叫席泱的男人盯著他的視線讓他格外的難受。
但是出現在席泱身後的時離讓他不由得放下了心來。
時離看著他,臉上滿是驚訝和喜悅,他推開席泱走到了床邊,語氣裡帶著滿滿的興奮。
“尤漠……”
當時缺正準備回答的時候,耳朵裡的聲音突然擴大了,在耳廓裡來回轉著,一遍遍的提醒著他時離嘴裡那個陌生的稱呼。
時缺僵住了。
他睜大了眼,開始詫異剛剛時離對他的稱呼,陽光照在他身上的溫度似乎開始發冷,連著身體本該疼痛的地方,也像是被冰凍住了一樣,沒有任何知覺。
時缺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左肩。
那一槍打中了他的左肩,血流出來的時候都像是從心臟上滑過一樣燒得他心口發痛,現在那裡卻是一片平整,沒有任何傷口和包紮過的痕跡。
開什麼玩笑。
時缺的表情越發的不好了。
這時,一直僵在門口的席泱終於忍不住走到時離身後,笑了出來。
他的話裡是自然而然的寵溺。
“笨蛋大哥,你的傷口在右邊,還沒有睡醒麼?”
時缺安靜了一陣。
時離叫他尤漠。
席泱喊他大哥。
右肩上遲來的酸澀感也在告訴他那裡曾經受過的傷,時缺沒有忘記,那是他親手用子彈打穿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