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筠輕笑一聲,摸了摸小丫鬟的腦袋嘆息道:“我這弟弟是個重情義的,白日裡我瞧他待你,只怕心中已有六分喜愛,只是錯將這份愛意當做對懷安的眷戀,總有一天,他會發現你與那位姑娘全然不同,自己鐘意的到底是懷安還是夢安。”
林夢安搖搖頭道:“我只是個小丫鬟,想得是如何伺候好老爺,不敢有非分之想。”
雅筠笑道:“當真如此嗎?”
林夢安點頭道:“當真如此。”
雅筠敲了敲小丫鬟的腦袋嗔怒道:“你這小丫頭,看著老實,倒有股伶俐勁。”
林夢安揉揉腦袋小聲道:“那位姑娘是怎麼死的?”
雅筠揶揄道:“你既無非分之想,為何對你家老爺的亡妻如此好奇?”
林夢安不知該如何作答,今日所行之事樁樁件件俱屬僭越,明知不當如此,可就是忍不住想打聽,只好紅著臉狡辯道:“老爺的事就是我的事,自然想知道。”
雅筠輕笑道:“小丫頭越發巧舌如簧了。”
月色如水,映進屋內,灑下一片白霜,外面早已一片寂靜。
寒冬乍過,不聞蟲鳴,屋內,雅筠攤開被子,將林夢安捲進被窩,緩緩將太清宮的故事如畫卷般展開,小丫頭只靜靜聽著,黑暗中,一雙明眸漸漸溼潤,許久以後,淚水慢慢打溼了枕頭……
雅筠等人的歸期定在正月十三,龍三是漠北匪首,不宜在京城逗留太久,雷路是山西巨賈,更容易招惹是非,更何況三人關係並非絕密,當日大漠中與萬良辰鬥法便已留下隱患。
此次進京,一來為探親,二來是為親手將雷路與雅筠的喜帖送到許經年手上。
為了不暴露許經年的身份,便只好悄然入京,儘快出城。
城門口人多眼雜,送別便在山西商會內進行,這裡俱是雷家親信,不易洩露機密。
許經年自然不捨,太清宮被滅門後,兩位義兄便算是他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親人,雷路重情,寧願毀了雷家基業也要招攬死士為他報仇,雅筠的支援也令許經年心中歎服,雖是女子,卻有俠義之風。
如此這般情誼,世間難尋,分別在即,不禁生出些傷感情愫來,人即如此,雖知世事無常,合久必分,卻每每難以自持,傷春悲秋,此事古難全。
雅筠心思既不在許經年身上,也不在雷路身上,只拉著林夢安的小手不停說著悄悄話。
自打那夜同榻而眠,二人關係突飛猛進,時不時便湊在一起說悄悄話,一個喋喋不休眉飛色舞口若懸河,一個靜靜聆聽不時點頭回問幾句。
許經年驚異於性格如此迥異的二人竟然能聊到一起,私下也曾問林夢安究竟說些什麼,怎料小丫鬟只紅著臉不說話,便只好作罷。
車隊啟程,雅筠似乎並不打算放過林夢安,拉著姑娘的手走進馬車內,許經年驚道:“姐姐想把我的丫鬟拐去大同嗎?”
雅筠探出半個腦袋,指著車隊後面一輛小小的馬車回道:“京城裡見過許鎮撫使的人不少,認識許宅小丫鬟的可沒幾個,讓她代你送我們出城,晚些時候乘馬車回來。”
許經年震驚於女人之間的話題之豐富,似乎有聊不完的事情,只好無奈搖頭道:“早些回來,否則晚上我就要餓肚子了!”
夕陽西下之時,林夢安終於坐著馬車晃晃悠悠回到小院,鐵算盤親自駕車護送,輕裝簡行。
許經年邀請老頭兒入宅一坐,卻見對方搖著腦袋擺手道:“恕老奴無禮,大少奶奶有交代,今後只能與林姑娘打交道,不能同三少爺有往來。”
許經年瞪著一雙要吃人的眼睛看向林夢安,小丫鬟正抱著一個枕頭大小的木匣站在馬車旁,見老爺怒氣騰騰,忙低下腦袋閃身進入院子。
鐵算盤調轉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