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李昭德的這出檢舉上報,抓人拿贓,確實只是一場巧合,那他大約也不必為這句突如其來的掉頭髮難感到憂心。
偏偏他確實做出了對武家幾人的放任舉動。而當他抬頭朝著上方的聖神皇帝看去時,在她目光中看到的,也滿是洞察分明之色。
李昭德忽然一陣腿軟。
此前急於看到武家宗親犯錯,由此引發出對於李唐太廟的保護,一時之間有些熱血上頭。
在成功看到武承嗣等人被押解到神都審訊的時候,他更是覺得自己即將做成一件大事。
在此等心境之下,有些早前並沒有那麼合理的地方,也都先被他暫時拋在了腦後。
可現在……
現在那些冷靜的思緒重新迴歸到了他的腦海之中,也讓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若是聖神皇帝從未想過立武氏宗廟,武旭輪那裡應當是能聽到一點風聲的。畢竟,他的這個姓氏就是從他母親那裡繼承而來的。
所以就算他們這些人不去從中插手,武承嗣等人的行徑也足以惹怒聖神皇帝,根本不需要他們再去推波助瀾。
他們有了動作,卻反而是將自己給送到了屠刀之下。
倘若真如他所猜測的那樣,那麼事實上的情況,應該是這位剛剛坐穩皇位不久的陛下,根本不希望還有任何一點蟄伏在朝中的不安定因素,乾脆以這等和平局面下的設局,讓那些自詡聰明的反對者都先跳出來了一批。
而武旭輪,就是這出設局中最為合適的誘餌。
“陛下——”
“懷英!”武曌絲毫沒有一點要聽李昭德辯解的意思,當即轉向了狄仁傑,“我不想聽到這些人的話,但也不想冤枉於他們。你們大理寺捉賊拿贓,自你到任之後更無一點錯漏,朕令你妥善審問,將實情上報於我。”
狄仁傑躬身應道:“臣領旨。”
武曌揮了揮手:“那就都先下去吧。”
武承嗣總算找到了說話的機會,大驚之下膝行而前:“姑母,懇請再聽我一言!”
他們二人連帶著所帶的下屬,所犯下的過錯已然呈現在了眾人面前。說是要讓狄仁傑秉公辦理,不能冤枉無辜之人,可他們若不能得到破格的脫罪,只有死路一條。
武家宗親血脈如此單薄,縱然陛下不願立太廟,承認她祖父和父親的身份,他武承嗣也到底是她的侄子啊。
多一個人,難道不是多一份助力嗎?就非要置他們於死地嗎!
但他得到的回應,卻只是武曌漠然掃來的一道目光。甚至,說這是漠然還不太恰當,那應當得算是厭惡才對。
“拖下去。不要再讓朕聽到這種胡亂攀附之事。先前的話我已說得足夠明白了,洛陽雖為神都,長安禁宮仍在,擅闖宮禁以謀逆論處,何來人情瓜葛。”
隨侍在旁的侍從當即毫不留情地將武承嗣給拖拽了出去,不僅沒有給他以掙脫的機會,還為了防止他再有出口妄言之事,
直接將他的嘴給堵上了。
倒是李昭德還能算是走出的殿門。
可他一想到此次論罪來勢洶洶,一點不像能夠輕拿輕放,再一想到此次為了確保武承嗣等人得手,他到底用了多少家族人脈,他便險些在邁出門檻的時候,直接摔跌出去。
若非一旁負責押解計程車卒伸手扶了他一把,在被定罪之前先給他一個御前失儀的罪名,總還是有的。
但也就是在他站穩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後背多出了數道打量的目光。那其中的竊竊私語他聽不到,卻也隱約能猜到,那必然是在說,他這等表現分明是心中有鬼。
不行!他不能就此坐以待斃。
……
“你是說……你有這等舉動,全是被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