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逃出來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他已經記不清他在驢皮下忍受了多少年的屈辱!
這一切苦難,總算結束了!!!!!!
再也不用裹著那具該死的驢皮,忍受窒息的詛咒和束縛,任人鞭使驅策!
想到這點,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世上最讓人喜歡的,不是金銀,亦不是權力,而是青春和自由。
他曾經失去了一切,結果一朝風水輪流轉。誰能料到?
妙極,妙極!
不過,還不能高興得太早。
他知道,他的力量還沒有恢復。
那些在驢皮裡積不住、源源不斷往外散的力量,此刻正如同清晨山間的霧氣,晚秋草木上的霜降,一點一點地匯整合露滴,即將滴入涓涓溪流、隨它匯入奔騰的百川,直到……百川東歸,最終一起凝聚在這具全新的身體裡,形成汪洋大海。
現在,還差得太遠了。
他必須學會韜光養晦,自掩鋒芒。
眼下,在這裡有吃有喝,還有女人伺候,也是個不錯的藏身之處。
只是‐‐
他透過半掩的窗戶,瞟了一眼那個頂著正午的日頭正在院子裡劈柴的男人,心中生出幾分忌憚。
……那人叫阿金吧?幾天來似乎也來照顧過自己幾次。
這身妖氣,簡直要衝上天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混進平常人家的?一個個莫非是眼瞎。
若不是他法力未恢復,他倒要看清楚,這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晚上,吃過陳姐送進來的晚飯,他打算繼續窩在床上發呆。
他的魂魄,和這副皮囊之間,似乎還有些縫隙。
是以,興手投足還不甚順暢。
還需要些時日慢慢磨合。
房門吱呀一聲響起,他以為是陳姐,頭也不抬:&ldo;飽了。&rdo;
門吱呀一聲合上,腳步聲卻在靠近。
他疑惑地斜眼望去,見阿金正朝他走來。
&ldo;你……要做,什麼?&rdo;他儘量讓自己說話顯得正常些,但仍有些卡詞。
阿金平素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浮起一個嘲諷似的笑容,一字一頓:&ldo;暖|床。&rdo;
他驚得一口氣險些沒上來,暖|床?!
抬起眼暗暗端詳。
床頭燈的光將阿金的面板映成了淡淡的蜜色,掩去了原本毫無血色的蒼白,卻掩不去他精緻的五官。琥珀般的眸子彷彿將世上最好的月光都鎖在了裡面,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他心中一動,感嘆:真是好看。
他走過那麼多山河,見過那麼多的美人,能讓他覺得好看的已是極少數。而能讓他感嘆的,這麼多年來,也就眼前這一個了吧。
莫非,這副皮囊原本的主人,是個斷|袖?養著這隻怪物,就是為了……?
這麼一想,倒也說得通了‐‐否則朝夕相處,怎麼可能發現不了阿金不是人?想必是沉迷於色相,另有所圖。
他嘴角揚起漂亮的弧線:既是如此,那我不妨照單全收了。反正……這副皮囊已經是我的了。
他不是尊規奉禮的迂腐之人,世道在變,他也會變,這才是生存之道。
世人皆愛美色,他又何必孤高自許迥異流俗?
伸出手,掠過阿金灰色的留海,想要撫摸他細膩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