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劍一過,田伯光膽戰心驚,不知如何招架才是,令狐沖刺一劍,他便退一步,刺得十餘劍,他已退到了崖邊。令狐沖攻勢絲毫不緩,刷刷刷刷,連刺四劍,全是指向他要害之處。田伯光奮力擋開了兩劍,第三劍無論如何擋不開了,左足後退,卻踏了個空。他知道身後是萬丈深谷,這一跌下去勢必粉身碎骨,便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猛力一刀砍向地下,借勢穩住身子。令狐沖的第四劍已指在他咽喉之上。田伯光臉色蒼白,令狐沖也一言不發,劍尖始終不離他咽喉。過了良久,田伯光怒道:“要殺便殺,婆婆媽媽作甚?”
令狐沖右手一縮,向後縱開數步,道:“田兄一時疏忽,讓我佔了機先,不足為憑,咱們再打過。”田伯光哼了一聲,舞動單刀,猶似狂風驟雨般攻將過來,叫道:“這次由我先攻,可不能讓你佔便宜了。”
令狐沖眼見他鋼刀猛劈而至,長劍斜挑,徑刺他小腹,自己上身一側,已避開了他的刀鋒,只一劍便搶到了先著,第二劍、第三劍源源不絕地發出,每一劍都是既狠且準,劍尖始終不離對手要害。田伯光擋架不及,已被她逼向右邊石崖的盡頭。
該處一塊大石壁阻住了退路,田伯光背心靠住岩石,舞起七八個刀花,再也不理令狐沖長劍如何來攻,耳中只聽得嗤嗤聲響,已讓長劍接連劃中了六劍。這六劍均是隻破衣衫,不傷皮肉,但田伯光心中雪亮,這六劍的每一劍都能叫自己斷臂折足,破肚開膛,到這地步,霎時間只覺萬念俱灰,哇的一聲,張嘴噴出一大口鮮血。
令狐沖臉上不動聲色,心下卻已大喜若狂,待見他大敗之後口噴鮮血,不由得歉疚之情油然而生,說道:“田兄,勝敗乃是常事,何必如此?小妹也曾敗在你手下多次!”田伯光拋下單刀,搖頭道:“風老前輩劍術如神,當世無人能敵,在下永遠不是你的對手了。”令狐沖拾起單刀,雙手遞過,說道:“田兄說得不錯,小妹僥倖得勝,全憑風太師叔的指點。風太師叔想請田兄答應一件事。”田伯光不接單刀,慘然道:“田某命懸你手,有什麼好說的。”令狐沖道:“風太師叔隱居已久,不預世事,不喜俗人煩擾。田兄下山之後,請勿對人提起他老人家的事,在下感激不盡。”
田伯光冷冷地道:“你只須這麼一劍刺將過來,殺人滅口,豈不乾脆?”令狐沖退後兩步,還劍入鞘,說道:“當日田兄武藝遠勝於我之時,倘若一刀將我殺了,焉有今日之事?在下請田兄不向旁人洩露我風太師叔的行蹤,乃是相求,不敢有絲毫脅迫之意。”田伯光道:“好,我答允了。”令狐沖深深一揖,道:“多謝田兄。”
田伯光道:“我奉命前來請你下山。這件事田某幹不了,可是事情沒完。講打,我這一生是打你不過的了,卻未必便此罷休。田某性命攸關,只好爛纏到底,你可別怪我不是好漢子的行徑。令狐兄,再見了。”說著一抱拳,轉身便行。
令狐沖想到他身中劇毒,此番下山,不久便毒發身亡,和他惡鬥數日,不知不覺間已對他生出親近之意,一時衝動,脫口便想叫將出來:“我隨你下山便了。”但隨即想起,自己受罰在崖上思過,不奉師命,決不能下崖一步,何況此人是個作惡多端的採花大盜,這一隨他下山,變成了和他同流合汙,將來身敗名裂,禍患無窮,話到口邊,終於縮住。
眼見他下崖而去,當即回入山洞,向風清揚拜伏在地,說道:“太師叔不但救了徒孫性命,又傳了徒孫上乘劍術,此恩此德,永難報答。”風清揚微笑道:“上乘劍術,上乘劍術,嘿嘿,還差得遠呢。”他微笑之中,大有寂寞淒涼的味道。令狐沖道:“徒孫斗膽,求懇太師叔將獨孤九劍的劍法盡數傳授。”風清揚道:“你要學獨孤九劍,將來不會懊悔麼?”
令狐沖一怔,心想將來怎麼會懊悔?一轉念間,心道:“是了,這獨孤九劍並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