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個人之間無形的戰爭一直持續到第四年,舍友聽見自己決定工作才稍稍放緩。程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走去衛生間。
她的爸爸估計昨天就從媽媽那裡聽見她慘澹的面試遭遇,晚上的時候輪番電話轟炸,淳淳善誘她要考公。
程至很不耐煩,說:「我也考不上啊!」
「哪有人是考一年就能考上的?」爸爸說,「大家不都是考了好幾年。」
「那我今年考不上,是不是就在家裡蹲個幾年考公?」程至問,她覺得精疲力竭,因為找工作的她也在努力,但是隻要不是在考研或者考公,周圍的所有人都認為她不努力。
最後她還是妥協了,對爸爸說:「好的,我從明天開始準備考公。」
但是在心裡對自己說,再給自己一週時間等面試通知。
她的爸爸聽見,很高興,半是哄騙半是真心的說:「你好好努力。你得清楚,一個女生,你努力考到好的單位,以後才能嫁給更好的人,明白嗎?」
程至又一次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打完電話之後,她去陽臺上晾衣服,看見隔壁準備考研的舍友柳泉也站在陽臺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程至走過去對她打了個招呼,問:「你怎麼了?」
柳泉笑笑,說:「就是在發呆。」又問,「你前幾天那個面試呢?結果怎麼樣了?」
她坦誠道:「不怎麼樣。現在還沒有收到訊息。」
「今年找工作真的好難。」柳泉說,「我也去看了我老家那邊的招聘網站,許多崗位不是在招銷售就是教培,剩下的百分之九十都留給理科工科。」
程至揚了下嘴角笑笑。
柳泉明目張膽的打量她的表情:「要我說,還不如回家做家庭主婦呢。我媽媽就是,以前我還瞧不起我媽媽。現在我想想,她除了接送我弟弟上學,其他時間就沒早起過,日子過得不要太舒服了。」
程至不知道該說什麼,手磋磨了下臉,想起自己在網上經常看到人說,女生的第二次投胎就是嫁人了。
但她每次看到這種話,都覺得自己被當作一個物件一樣出賣。
最後程至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嘛。」
於是她繼續用每天晚上的時間坐在床上投簡歷。招聘網站上崗位一大把,但是用自己加的條件篩選完之後就沒剩下幾家。
程至投著投著就有點想哭 ,然後又硬生生的憋回去了眼淚。她開啟文件開始寫小說,痛罵現在的就業環境,罵完之後就感覺好多了。
於是她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的時間繼續投簡歷,然後執著的等恆利地產的通知。不再早上去公園散步了,改成每天下午五點去,坐在橋邊看對面的地鐵呼嘯而過。
程至問自己,為什麼當初一定要堅定的去找工作呢?
她覺得自己不適合讀研。
那現在為什麼工作這麼難找呢?
她覺得這不是自己的錯,她已經努力了。
那以後就都會這樣嗎?或許自己以後的幾十年裡都在做一份自己不喜歡的工作,每天九九六的加班,在三十歲左右的時候結婚,按照固定的程式生孩子,最後掙不了多少錢,然後一直自我催眠到退休年齡。
不,不行,當然不行。她想,如果以後工作都這麼讓人絕望了,那乾脆就不結婚了。她就純粹把單身當作自己對這種人生的一種變相反抗吧,雖然反正也沒人在乎自己的這種反抗。
這座公園被一條高高架起的地鐵路線橫貫而過。落日餘暉,燈光在水面和岸上上下鋪就。程至在又一班地鐵駛過的時候接到她的男朋友鄭磬打來的電話,問她想不想晚上去學校對面的購物中心逛逛,他剛從外地實習回來。
「行吧。」程至發過去,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