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你說過,我是陪你一起下棋的人,可我覺得,這棋盤上好像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再折騰罷了。算起來,我進宮已有半年,皇上每每對我有意,你都暗中阻止了。我本無意爭寵,只是現在,連皇上都說要我回侯府去……這算什麼?如果兜兜轉轉,我還是要回到侯府,回到周檀紹的身邊,那我所思所想的一切,萬般籌謀,又有什麼意義呢?”
一切都亂成一團,理也理不清楚。
顧清語現在已經看不清楚這團渾水到底有多深了,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卻仍覺力不從心,難以窺見這漩渦之下的真正深淵。
沈硯想要的不止是報復,他還想要將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間,一場要將世間所有人皆化作他棋盤上的棋子,由他隨心所欲地擺佈、戲謔的盛宴。
這種殘忍的遊戲,好像最後也只有他一個人能樂在其中。
沈硯眉宇緊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幽深的眼眸彷彿藏著無盡的思緒:“我本非生性涼薄,行事卑劣之人。假若時光能倒流,我仍是那個沈明聰,我定不會髒了我這一雙手。無奈,世事無常,倘若我能以一身清白行走於世,我必不會這樣傷你的心。清語,我從未有意要傷害你,只是我一直錯以為,你亦能如我,將心比心,狠絕到底。”
顧清語抬眸看他,淚光閃閃:“所以呢?下一步,你想怎麼做?”
“我在等待一個時機,將那樁冤案翻出來重審,我要讓周嶽山跪在我的腳下,求饒認罪。”
“那侯府中的其他人,他們又該如何自處?”
顧清語輕聲發問。
沈硯輕輕勾起嘴角,一抹深意浮於唇畔:“有寧貴妃娘娘在,侯府自然不會知道。我沈硯的本事再大,也不能撼動皇上對寧貴妃的信任和喜愛,何況,侯府的背後,將來還有二皇子……其實,我心裡一直有數,此生註定要在這深宮之中,與寧貴妃周旋到底,將來還要和二皇子殿下繼續較量,無窮無止。”
顧清語聞言,眉心緊鎖,憂慮之色更濃。
她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沈硯見她眼神驀地柔軟了下來,心中那份尖銳的痛楚,彷彿被一股暖流輕輕拂過,得以片刻的喘息。
他再次鼓起勇氣,以一種近乎小心翼翼的姿態,再次向她遞出了自己的手。
他攤開的掌心,有些無助,有些僵硬。
顧清語微微一怔,心中的天平在片刻的猶豫後悄然傾斜,最後還是輕輕地握了上去。
沈硯滿足嘆息,動作輕柔地將顧清語拉近自己,眸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你原諒我了?”
顧清語無奈搖頭:“我有什麼資格原諒你?我只盼你能放我一馬,莫再讓我成為你與侯周檀紹之間博弈的一枚棋子。侯府的風雲變幻,我無心參與,亦無力左右……”
他想怎麼做,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沈硯聞言,默默頷首,卻將她那柔弱無骨的手握得更牢了幾分。
就在這時,幾步開外,突然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有個小太監匆匆稟報:“乾爹,皇后娘娘請您回去,說有緊要之事需與您商議。”
沈硯的眸光倏地一黯,隨後輕輕擺了擺手,示意那人先行退下。
他緩緩轉眸,望向顧清語,低聲道:“國舅爺近來闖了不少禍,周檀紹受傷一事,必定也是他做的。”
顧清語蹙眉,眼中滿是困惑與不解:“他怎敢如此肆無忌憚,使出這等狠辣手段,難道就不懼怕日後的追責與清算嗎?”
沈硯冷冷一笑:“國舅爺行事向來乖張不羈,全然不顧後果。更何況,這次周檀紹所挖掘出的秘密,著實非同小可,幾乎要將國公府那深藏不露的老底徹底曝光於光天化日之下。”
顧清語在宮中待得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