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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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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前,莫詠去取了新的隱形眼鏡,解放了幾天來被玻璃壓得隱隱作痛的鼻樑。白天一轉眼就過去,又到了她最喜歡的夜班時間。雖然老闆規定了輪班制,但實際上都是她一手包辦了,沒辦法,誰叫她一來沒有約會,二來又不害怕,甚至可說是喜歡走夜路呢。

靜謐的店裡,莫詠埋頭填寫工作日誌,額前的頭髮總是落下遮住視線,平常用的髮夾落在家裡了,她便從抽屜裡摸出不知為何會有的衣夾湊合著用,反正也沒人看見。快打烊時,來了一個人,買了一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莫詠沒抬頭,眼皮微掀,視線只及那人下頜,看來是上次的高個男子。結賬後,那人也不急著走,莫詠沒理他,自顧自地準備關門,誰知轉身竟撞上他,夾子、頭髮、紐扣糾纏在一起。看到那個“髮夾”,她臉有點熱,想到剛剛就在別人眼皮底下頂著這麼一個夾子,本來就不靈活的手腳越發笨拙起來。那人也不吭聲,直挺挺地讓她“上下其手”。兩人的距離太近,她的臉頰感受到人體曖昧的溫度,莫名煩躁起來。偏偏那人又突然“嗯”了一聲,她手上不由用力,竟硬生生扯下了紐扣。那一刻,莫詠有種想哭的衝動。

那人倒好脾氣,仍是不做聲,隨後還幫她拉下笨重的鐵門。她傻傻地站著,看著手上那顆紐扣犯愁:怎麼辦呢,手邊又沒有針線。她突然想起《連城訣》中水笙用頭釵作針、衣絲作線幫狄雲縫製的那件羽毛衣,隨即又想到狄雲一腳把它踢還了水笙。嘆了口氣,她決定忽視心中的罪惡感,原樣奉還這顆紐扣。

在這個人面前,莫詠有種異樣的感覺,或許是因為他太沉默,如果他開口,她還有可能裝出笑臉哈啦幾句。可現在,任何虛與委蛇都像是褻瀆了什麼。但那又如何?她無意去探究這個,轉身走了。很久以前她就懂得,在這個寂寞的世界,離開是避免彼此憎恨的唯一選擇。

回到家,她在樓梯轉角處意外發現一株紮根於磚縫的金魚草,低落的情緒立即一掃而空。她蹲下饒有興趣地研究,卻沒有移植的意思。過去在家裡,從她的房間門口往外望去,可以看見隔壁牆頭上一大叢金魚草,很瘦弱,卻神采奕奕地迎風招展。後來她忍不住,挖了一小簇種在房裡的盆栽中,沒想到一段時間後就枯死了。留在牆頭的卻仍頑強地掙扎著。那之後,她學會了不插手、不打擾別人的命運。

身後傳來腳步聲,莫詠回頭,一眼就認出了那人。瞪著他走進對面的房間,她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可回到房間,看見床頭的針線包,她的思緒就被另一個難題佔據了。猶豫了半晌,她還是拿起針線包走了出去。出乎她意料的是,對面的房門竟然大敞,她很快就找到了答案:轉彎處,牆角,剛剛她蹲著的地方,分毫不差地蹲著一個穿著襯衫的人。據她所知,那件襯衫胸前還少了一個紐扣。蹲在牆角的人聞聲轉頭,臉上浮著可疑的紅雲。然後莫詠聽見對面房門吹得關上的聲音,她很冷靜地開始考慮一個問題:他有帶鑰匙嗎?

第2章(1)

幸運的是,房東是個好脾氣的人,美中不足的是,房東喜歡搓麻將。放下電話,許紹羽如是想。在將近十二點的深夜,房東爽快地答應了送鑰匙過來,不過,得等他搓完一圈。許紹羽歸心似箭,倒不是他有多戀家,只是他不知如何與小詠相處。他環視這個與他的房間格局相似的小套間,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看不出這是女孩子的房間。佈置簡潔至極,沙發和置物櫃倒很大,可都很老舊了,顯然是從二手市場淘來的。客廳沒有電視,唯一比他的房間多出來的電器就是一部小巧的電話。門口沒有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