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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凱瑞在北京,餘葉要帶她去“美味齋”吃有名的水煎包。他說從前著名的京劇琴師楊寶森的弟弟楊寶忠,常去那裡吃早點。於是凱瑞就跟著餘葉去“美味齋”吃水煎包。原來水煎包,如同她家鄉的蔥煎包差不多。它們同樣都具有某種明亮的色澤。凱瑞想,餘葉喜歡“水煎包”,也許“水煎包”只是一個象徵。象徵他童年居住的衚衕,象徵菜市口電影院裡某部對他印象深刻的電影,象徵衚衕口某個攤位上的吆喝聲。這便是餘葉記憶深處的一個秘密,或者說是一個夢境。

餘葉18歲離開北京服兵役。他曾是20軍某團部的一名戰士。曾經去過一次印度###,亞熱帶叢林溼呼呼的空氣,烈日下直冒白氣的棕櫚葉,以及戰場上的槍林彈雨。記憶中的恐怖,戰友倏然倒下的屍體。越南,一個令他永遠不會忘記的國度。戰爭、疾病、欺凌和掠奪,使世界陷入痛苦的呼喊中。餘葉一直收藏著戰地拍攝的照片,那是歷史的見證。

凱瑞看過餘葉這些珍貴照片後,心裡增添了許多愛意。她想也許就是他的這些照片,她才最後嫁給了他。不過,凱瑞嫁給他的時候,他早已退伍到凱瑞從小生長的這座城市的某個圖書館工作了。他喜歡江南勝於北京,尤其生活在這座風景秀麗的城市,點點滴滴都如詩如畫。

凱瑞與餘葉,是在餘葉工作的圖書館認識的。那天凱瑞在一長排一長排的書架前,尋找一本格特魯德—斯泰因的《三個女人》。凱瑞對這個女作家,曾經辦過的藝術沙龍很感興趣。她知道斯泰因1903年從美國移居巴黎,一直到二戰前夕的1938年,位於盧森堡公園西邊的弗勒呂斯街(Rue de Fleurus)27號,就是一代代富於激|情、有反叛意識與想象力的畫家及作家的精神樂園。畫家畢加索、馬蒂斯、塞尚,以及作家喬伊斯、菲茨傑拉德、海明威等,都是這個沙龍的常客,二十世紀文化史上的頂尖人物。

凱瑞在書架上找得頭暈目眩。下午的陽光已經從窗前移開,書架前一對情侶似乎已離去多時。透過書架前的玻璃門,凱瑞看見坐在工作臺前的男子,此刻正朝她走來。“你找什麼書?需要我幫忙嗎?”凱瑞說:“謝謝!我找格特魯德—斯泰因的《三個女人》”。男子很快從書架上抽出了這本書。凱瑞驚訝他對書籍存放位置的熟悉,彷彿閉著眼睛都能找到你所要的書。凱瑞流露出了敬佩的目光,離開圖書館時凱瑞給他留下了地址。

幾天後,凱瑞在中文系的個人信箱裡,收到了署名餘葉的來信。信是由毛筆寫在宣紙上的。凱瑞一看便知道,那是古代大書法家王羲之的字型。王羲之有《蘭亭》與《聖教》。《蘭亭》用的是圓筆,一圓到底,《聖教》用的是方筆,一方到底。無論哪一種,都是百代書法之楷模。

凱瑞喜歡餘葉的書法,她沒來得及回信,又去了餘葉所在圖書館。圖書館彷彿成了凱瑞那些天的日常等待。或者說是一種隱秘的思緒,伴著渴望與心跳。

圖書館是安靜的。它是很多人心裡的一個象徵,也是人們艱苦閱讀和隨意抒寫的一個縮影。古往今來形形色色的記事,在靜默中簇擁著,成為圖書館的日常情景。餘葉工作在此情景中,就像置身在一處心智的迷宮,一處美不勝收的福地。

世界與內心3(2)

凱瑞這次到圖書館的目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她內心,彷彿莫名其妙地滋生出,對這個圖書館男子的眷戀之情。她依然到一排排書架前找書,表情顯得很認真很專注,而目光時不時地飄到工作臺前的男子身上。好幾次他們四目相對,又閃電般的互相逃離。然後,雙方都沉浸在甜蜜的遐思之中。凱瑞的臉,因此而滿面羞紅。餘葉卻是比她老成一些,目光觸碰之後,心靈的火花使他對這個少女感到無比嚮往。他朝她微笑了一下,望著她從書架中走出來坐到閱覽大廳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