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在海邊夢魂繚繞的日子。
現在她離開牙龍灣沙灘,來到她居住的賓館餐廳。她臨窗而坐,要了幾個冷盤又要了一瓶葡萄酒。葡萄酒灌進肚子裡,令她有一種微醺的感覺。她喜歡那感覺,是因為這樣既不醉酒又有激|情,且讓她文思泉湧浮想聯翩。她第一次微醺,是在P城墨雨河旁的一座小木屋裡。那時候她與阿芒還有蒙丹與伊聚在一起。他們喝酒唱歌,還共同欣賞一本書的一小節內容。那內容凱瑞如今還依稀記得:“沒有人能夠使我們,對於古希臘精神之再生的迫切希望萎縮。因為只有如此,我們才能看到由火一般的神妙之音樂的日耳曼精神的更新與純化的希望。否則,在今日這種荒廢的文化裡,能給我們任何健全之未來的承諾嗎?我們尋找一個豐腴之土地,一個強有力的根本,但我們是白費力氣了:我們所看到的只是泥土、塵沙、沉悶與倦怠……
我們的迷糊的眼,向一切沓遠的、混亂的東西觀望,因為它們所看到的乃是從地底下升起的,到了那金子般的光耀奪目的,那充足的、青翠的,那豐富的生命力。”凱瑞離開那座城市的第二天,那裡正進行著一場著名的戰爭,蒙丹失蹤在那片帶著血腥味的廣場上。伊氣喘吁吁地給凱瑞打電話時,凱瑞正在電視上看戰爭中,那些優美的流彈劃破夜空的場景。可如今她已記不得伊的容貌,更不知道蒙丹的下落。她在尋找他們的那段日子裡,幾乎每夜都浮現出她微醺時,與他們共同閱讀那段文字的氣氛。
流動哲學書1(11)
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凱瑞望著線一樣纖細純粹的雨絲時,她餐桌對面的座位上,來了一個面板黝黑的年輕男人。他黑黑亮亮的大眼睛,不時地注視著她。她迴避他的目光,不想與他搭腔,可她還是與他搭腔了。
“你來三亞多久了?”
“三天。”
“你是江南人吧?”
“不錯。”
“江南水鄉很美。”
“你去過?”
“沒有。”
凱瑞沒飲完酒,便匆匆地離去。夜晚很涼爽。她躺在床上,聽雨聲敲打窗欞時發出的嗒嗒聲。那嗒嗒聲,讓她的思緒遊蕩到遙遠的海邊。海邊居住著她父親的一個朋友,那個父親的朋友最喜歡對凱瑞說:“我就是這樣活出來了。”
凱瑞知道生命是一種個體的經驗,要真正活出來才有價值與意義。然而這些年她都活了些什麼呢?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聽見“咚咚”的敲門聲。她開啟門,只見餐廳裡遇到的那個年輕男人站在門口說:“你有雨傘嗎?”
“沒有。”凱瑞沒好氣地嘭一聲關上門。
“別這樣不客氣。”那年輕男人站在門口說:“我又不是壞人,你怕什麼?”
“誰說你是壞人啦?”凱瑞一邊說一邊開啟門,他趁機走進了凱瑞的屋子。他說:“你很像我的妹妹,可惜我的妹妹去世了。”
凱瑞沉默無語。他坐了下來,從口袋裡摸出香菸。煙霧頓時在房間裡繚繞。他悶悶地吸了幾口煙,突然說:“死亡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活著時對死亡的恐懼。”
凱瑞想想也是。
……
第二天黃昏,他身穿一件很寬大的汗衫,來約凱瑞去海邊走走。他們沿著沙灘走得很遠很遠。天空在他們頭頂,形成無數變幻不定的色彩。那色彩讓她感到格外空虛和孤獨。他們很少說話,也許沉默更適合他們此時的心情。凱瑞的心情不算很糟糕,但離不開死亡的陰影。
“你想什麼?”他問
“沒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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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潮水奔勇而來。又一陣潮水奔湧而來時推上來一具屍體。“一具屍體……”凱瑞驚叫起來。“別怕,這是上帝安排他來與我們相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