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動手。”
文森特緩緩將劍舉到面前,劍柄向上,劍鍔齊眉,這是二人對戰前的一種劍禮,表示對對手的尊重,以及會首先展開攻擊的一種訊號。
特勞雷哈哈一笑:“沒想到你居然還懂得劍禮!好了,出手吧,早點完事,也好早點休息。”
“風雪染兵刀。”文森特朗聲清吟,一字一頓,邁出了步伐。
如同在一簇從山峰處滾落的雪團,初始時毫不驚人,但隨著它不停地往下滾動,這雪團卻越聚越大,最後變成了一個白色的恐怖巨獸,呼嘯著穿過山林、越過溝塹,猶如天地間再無他物能攖其鋒芒、奪其銳利,其中聲勢的變化,令人聽之色變,聞之膽寒!
當文森特邁出第一步的時候,特勞雷只覺得彼此間的空氣一緊,一股無形的壓力湧了過來,不過自己還能堪堪抵擋,等到文森特走出第二步的時候,氣勢變的越發強悍,對方的劍還未出鞘,特勞雷的後背已經沁出汗滴。
特勞雷忽然覺得,讓文森特首先發動也許是今生自己犯的最大錯誤。
待到文森特第五步重重地落在地上,進入攻擊距離時,他手中的劍勢所發出的肅殺之氣已完全籠罩在彼此的空間上,如百石強弓,弦已拉緊,只剩下那脫弦而出的最後一擊。
特勞雷早已拔出了長劍,劍鋒向前,刃上的光芒微微顫抖,如一條受驚的草蛇。
文森特長劍一指,劍未出鞘,蘊涵於鞘中的兇厲之勢已噴薄而出,直指特勞雷的心窩。
一陣冷風撲面而來,特勞雷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破!”文森特一聲悶吼,發動了劍勢。
特勞雷忽然覺得,此刻並不是盛夏的夜晚,而是身處在一個冰天雪地的寒原,徹骨的寒冷有如附骨之蛆無孔不入,對方的劍勢正如滿天的雪花,飄飄蕩蕩,卻無處不在,看似緩慢,卻令人無跡可藏。他不知道對方的殺機在哪裡,他只能退,唯有退,才能讓他稍稍好受一些。
特勞雷接連退了幾步,手中的長劍胡亂揮舞,幾乎潰不成軍,而文森特的劍卻沒有絲毫的遲疑,鍥入中門,銳不可當。
“叮”,一聲輕響,特勞雷的長劍應聲而飛,猶如驚弓之鳥,特勞雷腳步踉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雙方甫一接觸,勝負便已決定。
文森特站在特勞雷的面前,沒有出鞘的長劍遙指他的眉心,淡淡道:“騎士先生,以後請不要再偷看女孩子洗澡了。”說完,收回長劍,緩緩回退。
特勞雷雙手撐著身後的土地,仰頭死死地盯著文森特,鋼盔裡所射出的目光中,既有羞愧,亦有憤恨。不過他心裡明白,此刻心中更多的是驚惶和沮喪,這個剛才還毫不起眼的鄉下漢子,一眨眼間卻變成了一座橫亙在面前的大山,自己根本就沒有機會超越他。
院裡一片靜默,大家沒有想到,這個眼高於頂的騎士大人居然敗得這麼快,這麼慘。
“啪、啪、啪”幾聲掌聲響起,眾人轉頭一看,只見院子門口處站著兩個人,一位正在鼓掌的年輕人和一位雙手隱於袖中的白髯老者。年輕人衣著並不華麗,但看上去質地名貴,遠勝於大家身上的粗布服裝,面容清秀,氣度雍容,尤其是嘴角處的淡淡微笑,竟有說不出的從容瀟灑。
巍恩暗暗吃驚,大家都聚精會神地關注著場上的局勢,什麼時候來了兩個陌生人,他們居然都不知道。
“麥斯,你看我們從宴會溜出來對了吧,居然看到了一出精彩的好戲,這回你可不能埋怨我了。”年輕人不理大家的目光,轉頭對老者說。
“你總是有理,等回去後,夫人又要責怪我。”被稱為麥斯的老者臉上紋路縱橫,神色滄桑,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很低沉,不易聽清。
文森特注視著突然出現的一老一少,心神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