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以後,小珏趁著戴明沾不來的空檔搬走了,除了那架鋼琴,她就只有幾件衣服。
退了學生的部分學費,又捨棄了房子的押金,她還花錢叫了一輛車,因為鋼琴她不能不要。
她搬到了上學的城市,在附近租了房子,因為這裡她熟悉,別的地方她不敢去。
大著肚子的她實在不好找房子,人家一看她這個樣子都不肯租給她。
找房子那天還下起了雨,她怕摔倒,每走一步,她都要等站穩踩準後,才敢再邁出一步。
大風裹挾著雨水撲到她臉上,她手裡的傘被風吹翻了。
雨水瞬間沖刷了她的全身,小珏護著肚子,她將傘翻過來擋在前面,走到一處商鋪去避雨。
她租的是一間狹窄的民房,環境不好,但好在離醫院近,要是萬一有什麼事,她步行都能到。
這裡是等著拆遷的民房,房東看她的樣子,要價很貴,但小珏沒辦法,只能租下來。
住到這裡後,她沒辦法再教學生,主要是這裡不方便,在一條小巷子裡,要走幾分鐘才到路口。
這個時候,她手裡的錢僅夠維持兩三個月的。
終於到了這一天,她感覺肚子開始痛了,一開始痛的不厲害,她就開始收拾東西,慢慢朝醫院的方向走。
中間她停下來歇了好幾次,捧著肚子,坐在花壇邊深呼吸,然後再走,好不容易捱到了醫院。
到了醫院,肚子又不痛了,那她也不敢回去,就只能在醫院門口徘徊,累了就在路邊歇一歇。
其實離預產期還差了兩個星期,但是她怕啊!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就算只有短短的一站路,恐怕她也熬不到醫院。
等到痛感徹底消失時,她才敢回來。
就在臨近預產期的這幾天,她每一分鐘都在惶恐中度過,就連睡覺都不敢睡熟。
她生怕到時疼起來沒體力走到醫院,打車的話,又怕司機拒載孕婦。
可是,越是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這天上午,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肚子開始痛了起來。
其實這幾天這種痛很密集,到最後都是沒事的。
可是這次不一樣,還有三天才到預產期,但是不能大意,於是她趕緊提著小包,鎖上門,忍著痛走出來。
沒走兩步,那種痛感越來越沉重,她不得不俯下身抱著肚子緩一緩。
過了一會,感覺身上又蓄集了一點力量的時候,再走幾步。
終於出了巷子,到了路口,雖然只有一站路,但她還是很怕,她怕孩子等不到她走到醫院。
於是她站在路口招手。
過去幾輛車後,終於有輛車停下來了,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姐,問她去哪家醫院。
小珏指了指前面,司機看了看她,然後同意她上車,小珏很感激。
也就一站路,起步價的錢,下車後,小珏拎著包對司機連連道謝。
這時女司機將車停遠一點,下車問她:“姑娘,你就一個人嗎?”
“是的。”小珏不好意思了,她的這個身份太敏感了。
“那你家裡人呢,怎麼沒陪你一起來?”
“我,我家人離我遠。”小珏想想,只能這樣說。
司機很擔心地看著她:“那你老公呢?”
“他出差,還沒到預產期,所以我沒讓他來。”
“哦,那你現在一個人能行嗎?”
“行,謝謝你大姐。”小珏轉身,現在肚子痛得比之前厲害了,再這樣下去,她恐怕要撐不住了。
司機大姐還想說什麼,但見她邁著沉重的步子朝前走,想追上去,又看看自己停在路邊的車,最後還是走了回來。